第1章

我和庶妹一起嫁進侯府。


她嫁原配所出嫡長子,我嫁繼室所出嫡次子。


三年後,妹夫要娶白月光做平妻。


我急了:「和離,咱們一起和離。」


庶妹慢條斯理地看我一眼,平靜地道:「和什麼離?不如都搞死。」


1


三個月前,武安侯府世子陸長和接回了新寡的白月光,疼得如珠如寶。


我為此不知怄了多少氣,可偏庶妹無動於衷,說不過一個玩意兒,不足為懼。


得知世子陸長和要娶白月光為平妻的消息後,我馬不停蹄地往庶妹的院子趕去。


剛踏進院子,就見一個茶壺從正屋裡飛了出來。


同時傳來的還有陸長和暴怒的聲音:「我就是要娶珠兒為平妻,這個事,我隻是來通知你,不是與你商量的。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都不是你做主的。」


我沉了臉就要往裡衝,被身邊的丫頭拉住了。


下一刻,陸長和就大步而出。


行到我身邊時,甚至還淡淡地說了一句:「弟妹好好勸勸你嫂子。」


勸勸勸,勸你去死啊!


等我想好回罵的話,人卻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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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沒了顧忌,徑直衝到了庶妹面前:「和離,咱們和離。給他臉了,還來通知你的。」


庶妹遞過來一杯茶。


我一口灌下,接著道:「你和離,我跟你一起,咱們一起和離。」


庶妹蹙眉看我一眼,示意下人們都下去。


這才緩聲開口:「說話又不過腦子了?」


我急了:「他都騎到你頭上來了,你還要幫他說話?咱們一起和離,我就不信武安侯府不要臉了。」


庶妹眼角染上了笑意,慢條斯理看我一眼,平靜地道:「這都三年了,也不見長進,遇事隻知逃跑。和什麼離?既然陸長安也讓你不如意,那就都搞死吧。」


我呆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為庶妹的大手筆,也為庶妹的豪氣。


可這個傻大膽,這樣的話能說嗎?


我上前一把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沈琳,這樣的話是能說的嗎?」


庶妹也不掙扎,就淡淡地看我。


我的手不自覺地就放下了。


她突然就笑了,笑得像個狐狸精:「沈覓,你不敢嗎?」


我自然是不敢的。


可想想剛才陸長和的話,我牙一咬:「怎麼做?」


庶妹摸了摸我的頭:「等著就行。」


2


我與沈琳出身於中書侍郎府。


她娘在她三歲時就死了,被我娘抱到膝下養大。


其實是我先被陸夫人看中,隻是我娘擔心我嫁入侯府後受欺負,卻又不敢拒絕武安侯府。


她便道想要讓我與庶妹嫁入同一家。


主要是她覺得我很蠢,機靈的庶妹能幫我擋災能護著我。


也不知道陸夫人是什麼心理,竟然就同意了,讓庶妹嫁原配嫡長子陸長和。


我娘再也沒了拒絕的理由,隻能安安心心地給咱倆辦婚事。


後來,庶妹告訴我,那是因為武安侯府家大業大,遭了上峰的忌憚,偏偏生的兩個兒子又沒什麼才能,隻能低娶,以保平安。


我覺得這個理由讓我安心了,嫁進侯府後繼續混吃等死。


「二夫人,侯夫人來了。」丫頭桑月推了我一把,將我從回憶裡拉出來。


我一抬眼就見到婆母走了進來,趕緊起身行禮。心裡又有些忐忑,這婆母還有夫君陸長安雖然待我說不上多好,也真的沒有虧待我。


這要和庶妹一起搞死他們,總覺得虧心。


可要是他們和庶妹讓我選擇,我肯定站庶妹。


我還沒糾結完,婆母就直接將所有的僕從都轟了出去,這才笑著道:「覓覓,咱們娘倆說些悄悄話。」


我硬著頭皮擠出一個笑來:「娘,您說,兒媳聽著呢。」


婆母拉著我的手,先是嘆著氣訴說她這些年的辛苦,又說起陸長和的跋扈。


然後又說起夫君陸長安小時候被陸長和欺負的事兒。


我有些無語,這都多少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


最後,話鋒一轉:「覓覓,這回長和也實在是太不對了,竟然要娶平妻。這是讓咱們家的名聲掃地。」


我狂點頭:「也讓琳琳名聲掃地。」


她似是不滿地睃了我一眼:「我知曉你與沈琳的關系好,可她終歸隻是個庶女,如今又是嫁給了陸長和。你呀,也長點心吧。」


我沒聽明白,我長什麼心?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過誠摯,婆母幹脆挑明了話:「若是陸長和以後繼承了爵位,還有你和長安什麼事?你別看沈琳現在對你好,實際上一肚子的心眼子。聽說你母親當初給了她兩個鋪子,之後她又從陸長和那個蠢貨那裡哄了三個過去,手裡一共五個鋪子,一年得有上千兩的進項。可有分你一文?」


我張了張嘴,想說其實不止這些,我的那三個嫁妝鋪子也是庶妹幫我管的,進利我七她三,還另外給我每年五百兩銀子的大紅封。


我覺得我一個甩手掌櫃,得這些夠夠的。


但庶妹叮囑過我,這些事兒不能和陸家的人說。


所以,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才沒讓反駁的話說出口。


婆母卻笑了:「這才回過味來吧?你呀,就是太單純了。我尋思著這回陸長和幹這樣出格的事,我得好好和侯爺說道說道,你也加把勁兒,去沈琳那邊探探消息,再抓個她的錯處,知道嗎?」


這種事,我肯定不能幹。


但我也沒傻到當頭與婆母頂撞,隻能訥訥地點頭。


心裡卻恨不能給她兩腳。


我垂著頭想象著啥時候能與庶妹一起揍婆母,肯定有勁兒,差點笑出聲。


婆母以為我聽進去了她的話心滿意足地走了。


3


我忍了一晚,第二日趕緊往庶妹的院子裡跑。


可還是遲了。


她一大早就出了門,去巡視鋪子去了。


我尋思著這事兒若是不與她說,我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趕緊吩咐備車去尋庶妹。


尋了半日也沒尋到,隨意找了間茶樓歇腳。


沒想到看了一出好戲。


我的好夫君,陸長安私會剛從匈奴接回來的長樂公主。


兩人郎情妾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真夫妻。


長樂公主甚至問陸長安什麼時候娶她。


陸長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長樂公主怒了,質問他是不是就是跟她玩一玩,嫌棄她嫁去過匈奴。


陸長安立馬指天發誓絕對沒有這樣的心思:「我娘的意思是我長兄最近寵妾滅妻,要是能讓父親換了世子人選,我到時候娶你才算是名正言順,陛下也才放心把你交給我。」


長樂公主這才露了笑臉:「算你還算有心。不過你家那個黃臉婆怎麼辦?」


「我娘說了,咱們現在還用得著她。陸長和那個發妻是沈家庶女,厲害得很。沈覓最是了解沈琳,沈琳也對她不設防。這樣的人,用起來才是又放心又順手。」


「那等她用完了之後呢?是不是就……」長樂公主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陸長安沉默片刻,點了頭。


我在隔壁看到這一幕,氣得手都在抖。


倒也不是對他感情多深厚,隻是就算是養條狗在身邊三年也有感情了吧?不能說殺就殺吧?呸呸呸,我又不是狗。


這是我那個老實又安分的夫君?這是尋思著利用完我再殺我呢?


我恨不得立馬衝出去給他兩個大耳光,但這一刻腦子突然清明了幾分,知曉這樣做不得。


還沒等我想明白我怎麼就這麼湊巧聽見看見了這些,庶妹就進來了。


「你特意讓我看的?」我看向她。


庶妹白我一眼:「別用一副要殺我的眼神看我,怎麼,你還想幫陸長安一起對付我?」


我也朝她翻了個大白眼:「那怎麼可能!陸家人加起來都沒你一個重要。」


庶妹臉色緩和了些,告訴我,其實這事兒前段時間她就發覺了,隻是空口無憑,就算是她說給我聽,我也不一定會相信,說不定還會覺得她挑撥我與陸長安的關系。


我插嘴:「怎麼可能!你是誰他是誰?你又不可能害我。」


庶妹終於露出了一個笑來:「知道就好。」


「所以今天早上你遛著我玩了一圈,故意將我引到這裡來的?」我氣得龇牙。


庶妹遞了塊我最愛吃的粟子糕給我:「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我的怒氣一下子就消了下去,接過粟子糕愉快地啃了起來,邊啃邊將婆母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庶妹聽。


又將之前陸長安與長樂公主說的話都說給庶妹聽。


庶妹直接砸了杯子:「賤人!」


我配合點頭:「對,就是賤人,竟然敢這麼算計你!」


庶妹轉過頭來無奈衝我一笑,朝我招了招手。


我湊過去。


庶妹在我耳邊說了幾句,我猛地點頭。


4


回府後,婆母果然立即將我招了過去,詢問我與庶妹一起在茶樓吃茶的事兒。


我去茶樓這事兒,瞞不過去,也沒打算瞞。


我紅了眼拉著婆母說了庶妹如何欺負我的事,又說了庶妹露出的異樣。


婆母盯著我看了許久,直到我手心都冒出了汗來,這才別開眼,不甚走心地拍了拍我的手安慰幾句,囑咐我繼續盯著庶妹的異樣。


我連連點頭,咬著牙罵了庶妹一通,這又才可憐兮兮地求婆母庇佑。


婆母慈愛一笑,點著頭應了。


我長出一口氣,這再演下去,我怕我被看穿。


回了院子,為了避免陸長安這個惡心的貨來我院子留宿,我開始稱病。


這消息傳到婆母那裡,據說她挺滿意,想來是信了我的話,以為我是被庶妹氣病的。


沒病兩天,婆母又讓人送消息過來,讓我多去庶妹那裡走動。


這是明擺著讓我帶病上工,簡直太喪良心。


不過我憋了這麼久,還是歡快地抱著我的零嘴去了庶妹院子。


結果剛進屋就見她寒著臉。


我尋思著自己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正想著是不是偷偷溜,就見庶妹看了我一眼,冷著臉往屏風後一指,示意我自己待著。


我覷了她一眼,乖乖地過去。


吃了零嘴,喝了蜜水,我都無聊得快睡著了,庶妹這才處理完雜事,將人都遣散了,往我這邊來。


我這才想起要將零嘴藏起來。


庶妹似是氣得狠了,點著我的額頭笑罵:「現在藏有什麼用?我早就聞到味兒了,還有你窸窸窣窣吃東西的聲音。幸虧是在我的院子,不然你裝病的消息沒一刻鍾就能傳得滿府都是。」


既被識破,我索性不裝了,嘿嘿一笑:「就是因為在你的院子裡,我才放心。」


「你呀,說吧,過來什麼事。」


我便又將婆母遞的信悄悄地說了。


庶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些人,都該死。」


我不懂她為什麼突然發怒。


庶妹卻鄭重地扶住我的肩:「阿姐,我說的話,你信不信?」


我肯定地點頭。


自然是信的,她的話我不信信誰的?


庶妹這才緩緩道:「你我嫁進陸家三年,我曾有過孕卻沒保住,這也正常。可你卻從未有過孕,你可有懷疑過?」


我一臉無語:「你就喜歡多想,娘說過,婦人有孕有遲有早,有成親好多年孩子才來的,都是正常。而且陸長安那貨,最喜歡睡小妾,我也樂得自己睡,無孕不要太正常。」


哪知庶妹卻搖了搖頭:「那是娘哄你的,你也信。我一直沒朝這方面想,今天才知曉,他們在你的茶水裡做了手腳。」


我爹一輩子隻有我娘和庶妹的親娘兩個女人,那位姨娘又早早地去了。


在娘家時沒見過妻妾之鬥。


到了陸家,陸長安的妾室通房倒有三四個,但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我也不在意他,何況還是庶妹幫襯著婆母管家,自然是也沒嘗過妻妾之鬥。


但基本的常識還在。


我手心有些發冷,抖著嗓子問:「意思是,我再也不可能生孩子了?」


庶妹皺眉:「不確定,你明天回去讓娘找大夫給你看一看,記得要悄悄的。」


我抹了把淚,和庶妹商量:「要是我真不能生了,你以後養我?」


庶妹無奈地瞪我一眼,在我的撒潑耍賴之下竟然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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