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甚至去看了之前醫生介紹的心理博士。


那個心理學家說我的內心太壓抑了,稍微有個什麼事情都能讓我心裡緊繃的弦斷裂。


我的情況不樂觀,甚至有幻覺和肢體反應,他讓我吃藥,但是我拒絕了。


我說了我的經歷,我遇到的空難,還有我這麼多年的生活,我好像找到了一個宣泄口,說了我所有想說的話,我還說了對魏昭的暗戀,他說魏昭也許就是我的藥。


醫生說如果再出現幻覺就要吃藥,但是他還是希望我能通過改變生活來治愈。


最後,我還是開了一些藥,因為這對我好,我想變好。


第八天,一個好看的阿姨來找了我。


「你好,秦天,我是魏昭的媽媽。」


我手足無措的把她請進屋。


「阿姨,魏昭呢?」


「在家養傷呢!」


「什麼?」我猛地站起來。


「他跑回家就說自己喜歡男的,要和男的結婚,結果他爸和爺爺給他來了個混合雙打。」


我呆住了,滿腦子都是魏昭出櫃了!


「放心吧,死不了,但是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可以嗎?」


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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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阿姨帶我來了老宅,她說這是魏昭長大的地方,然後帶我去了魏昭的書房,上著鎖。


阿姨拿著鑰匙開門,還不忘喋喋不休的說,「這可是我從小昭那裡偷來的。」


我不禁笑了出來,阿姨很可愛。


走進房間,我呆住了。


書房很大,一面牆,都是我的照片,我從來沒看見的照片,像別人偷拍的,有初中,高中,大學,上補習班,打工,發傳單,啃饅頭,甚至入職第一天我鬥志昂揚的走進魏氏總部大樓的照片。


我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書架上,我看見了我的成績單,有初中的,高中的,大學的,甚至雅思從 1 到 8 的成績單都有。


每個成績單都是打印的,旁邊有好看的鋼筆字寫的「很棒。」


我認出這是魏昭的字跡。


還有高中的時候藍色的稿紙寫的情書。旁邊寫著一句話,為什麼不是寫給我的,小天!


我的眼睛湿潤了,原來他一直以為我是寫給學姐的,結果我是想讓學姐給魏昭,但是學姐並沒有給。而且那封情書我忘記寫是寫給誰的了,我以為遞到魏昭手裡就能證明是給他寫的,我在底下沒寫名字,隻寫了拼音縮寫——QT。


阿姨給我搬來幾個厚厚的筆記本。


我翻開,入眼的是魏昭的日記,


第一句就是「他叫秦天,像極了晴天,他是我的晴天。」


接下來就是初中的場景。


「他小小的一隻,撞到我低著頭說對不起。」


「每天都能看見他在瘋狂喝水,他為什麼喝那麼多水,很渴嗎?」


「他身上總是有股很好聞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想挨著近點去聞一聞。」


「原來他總是餓肚子,才總喝水,我給他捐了錢,我希望他不要再餓肚子。」


「他是不是又餓肚子了,該怎麼把錢給他呢?找學生會吧,勤工儉學的機會很多,我讓大超給他。」


原來那時候學生會讓我打掃庫房,每次都給一百塊是他給的,我無聲的流淚,旁邊的阿姨給我遞了個紙巾,我抽泣的說了聲謝謝。


後面很多很多,每一個都與我有關。


這本是從入職當上助理開始。


「小天今天很忙,但是我不想讓他離開我的任何視線。」


「小天身上總是很香,是我喜歡的味道,他說從不噴香水。」


「小天的體香,是基因在告訴我,我喜歡他。」


「小天今天穿了藍色的外套,我中午要回家換一個同樣藍色的外套。」


「小天和林童總一起聊天,他是不是喜歡她,」


「小天很棒,我讓他考的證書他很快的就考過了,聰明的腦子!」


我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阿姨開口「我看了這些才知道我的兒子有多喜歡你,從上學開始他就一直關注著你,我知道,他這個人特別執拗,如果不是你也喜歡他,他是絕對不會跟你表白的,他所作的一切都要確保萬無一失。所以當他明白你的心的時候,就馬不停蹄的回來出櫃,他說他要把任何阻礙都提前扼殺,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日記的最後一夜,紙張褶皺,好像被水滴浸染了一樣,上面兩行字。


「求神保佑他平安。」


「如果出現意外,我會和他一起死。」


那是飛機差點失事的第二天。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寫下這句話的,我也想起了他穿著睡衣光著腳在機場找我的情景。


阿姨說保險櫃裡還有他的遺囑。


他怕了,他說人生世事無常,什麼空難,車禍都可能讓人死亡,所以他找律師寫了遺囑,所有不動產和存款都留給你,這孩子從喜歡你開始久沒給自己留後路,如果你不喜歡他,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結婚生子,不會喜歡別人。


我的淚水決堤,內心被酸澀甜蜜的東西塞滿,我好像人生完整無憾了。


「他的房間在隔壁,你去看看他吧。」


我轉身就走,到了門口卻不敢開門,我深呼吸,輕輕推開門。


魏昭並沒有躺在床上,而是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想必是從窗戶看見了我走進別墅。


「你來了?」


還沒等魏昭轉過來,我就衝過去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


他身體僵硬了下,垂著頭,大手覆蓋上我摟住他的手,身體開始微微的顫抖,我聽見細微的抽泣,他哭了。


我把他轉過來,就看見了淚流滿面的魏昭。


心疼和委屈填滿了我。


我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臉,踮起腳尖在他的唇邊印上一個吻。


以前我覺得我配不上他,那場盛大的暗戀可以持續到死亡,但是現在,我收回我所有的自以為是。


「魏昭,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從很久就開始喜歡,我最喜歡你。」


魏昭顫抖著嘴唇帶著哭腔,「喜歡我,很久前就喜歡。」像是不確定的重復。


「是,喜歡你,一直都喜歡,隻有你。」


「隻有我。」


「對,隻有你,從來沒有過別人。」


「沒有別人。」


我捧起他的臉,「魏昭,我愛你。」


魏昭雙眼通紅的看著我,終於狠狠的把我抱在了懷裡,脖頸處有溫熱的液體流過,同樣,他的胸前也有我為幸福的到來流下的淚水。


我們會一直一直幸福下去的。


(魏昭視角):


「老板老板,長話短說,我喜歡你。」


「真的很喜歡很喜歡。」


看見小天發的消息我感覺呼吸都停滯了,還沒等我高興,又來了一條,「老板,永別了。」


我噌得站起來,怎麼回事,趕緊打過去電話,沒人接聽,這時候手機上實時推送得消息。「歐航 117 航班失聯,目前情況尚不知曉。」


我得腦子轟得一聲炸了,顫抖的拿起手機給機場的叔叔打電話,叔叔說現在機場都亂套了。


我什麼都聽不見,隻感覺心髒失去了跳動的力量,我瘋了一樣的往外跑,邊跑邊安排人。


司機很快的在外面等待,還有幾車保鏢,我也不知道我交代了什麼,隻是腦子空白的安排事情。


我坐在車裡不停的打電話問航班的情況,刷新最新的新聞,我不敢看,我怕看見飛機墜毀的消息。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渾身抖得厲害,我不停的打著小天的電話,沒有人接聽,我怕找不到他特意給他配置的衛星版電話,但是沒人接,是不是已經出事了。


我不敢想,恐懼佔據了我的整個身體,我害怕的捂著腦袋蜷縮在車後,司機問我用不用去醫院,我怒吼著去機場,讓顧叔叔安排了人讓我的車開進去。


我不敢想,我的小天該有多害怕, 他會疼嗎?想到這裡我的心都快碎了,我隻恨我自己為什麼要讓他出差, 我恨極了我自己,我不能原諒我。


我到了機場, 很多救護車警車消防車,可見這件事情有多嚴重。


我祈禱著, 不停的看著天上, 終於, 飛機飛回來了,安全落地,我的心也落地了。『


我害怕上前, 我不敢,我所有的勇氣都被奪走了。


飛機上陸續有人用安全梯滑下來, 也有醫護人員上去,抬下來好多受傷的。


我眼睛不停的看著, 看不清,我要上前被安保人員攔住。


我終於看見了我的小天,他滿頭的血,就那麼愣愣的看著我。


我顧不上一切, 飛奔向他,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我重生。


找到和老板的對話框。


「(我」小天在我懷裡暈倒了, 我緊張的趕緊隨醫護人員去了醫院。


醫生說夏天的問題不大, 最嚴重的就是頭部有個傷口, 還有點腦震蕩和水腫,要住院觀察。


我給他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我的小天, 我抓著他的手不敢放, 好像放下他就離開了。


我抓了一天一夜,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醒了。


他說他給我發的消息是開玩笑的,我無所謂,隻要他活著就行, 我不奢求更多, 求老天不要帶走他。


回到家後,我想了很多, 我找了律師,立了遺囑,我要給小天留下些東西。


世事無常, 每天都在發生著不可預料的死亡, 我怕我死了, 我的小天沒人保護。


我把我名下的所有房產和存款都留給他,這樣小天就有保障了,如果我沒死, 他會一直在我們魏氏上班, 也不會缺錢,會過的很好。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我想我會和他一起死的。


我在日記裡寫下「求神保佑他平安。」


「如果出現意外, 我會和他一起死。」


這是我的誓言,也是我的遺願。


我愛小天,希望有一天他也同樣愛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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