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一頓，難以置信道：
「你不會一直以為，這個可以治好本尊吧？」
啊？不可以嗎？
明明師尊跟我說過，千年靈蓮是療傷聖藥，什麼都能治好。
41
十二歲那年，我莫名受了傷。
見我醒來，師尊慘白著臉，對我安撫地笑了笑。
那是我見過，師尊笑得最醜的一次。
之後，我便發現我的修為掉到了剛築基時，而且根本不能修煉。
一旦我運行經脈，就會全身脹痛，甚至嘔血。
師尊讓我好好休養一年。
這一年裡，師尊既要時刻照顧我，又要處理門派的事務，忙得焦頭爛額。
我根本不知道身上發生過什麼，也不敢問師尊。
每次提及一點，他的臉色都會變得很難看。
後來，我稍稍休養好了些，師尊卻病倒了。
可是，師尊怎麼會生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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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修士，修為又那麼高。
直到丹修長老前來幫師尊療傷。
我求了她許久，她才肯告訴我。
師尊可能是用了禁術，折了壽命，傷了心脈。
身體終於承受不住，才一下昏了過去。
她讓我務必保密。
我隱隱有一種預感。
師尊是因為我才變成這副模樣。
待師尊醒後。
他見我得知了他的身體情況，還猜到了原因。
依舊沒有讓我知道實情。
隻是默默探查了我的體質。
然後告誡我，務必要贏下十年後的宗門大比。
第一名，會得到一株千年靈蓮。
它什麼都能治好，包括我的經脈暗傷。
42
師尊沉默了許久：「是時候告訴你了」
……
千年前，古魔突破了封印。
人界、修真界、仙界皆死傷慘重。
用千萬人的代價，才堪堪將它重新封印。
可在被封印前，它將修真界的飛升通道損毀。
一時間，修真界沒了仙界的靈力供給。
也遲遲沒有人飛升成功，打通通道。
也許千年之後，修真界靈力就會枯竭。
此事隻有高修為修士才能知曉。
為了不引起恐慌，便沒有向外界透露。
五大宗門的掌權人得到了天道指引。
祂已在人世間降下天命。
會助修真界重新打開飛升通道。
還分別交給了他們天道石的一塊碎片。
遇到背負天命之人。
便要拿出合五為一，生成一道虛空。
裡面會有仙界最精煉的靈氣，供他（她）修煉。
等了上百年，修真界終於顯露出一絲天命之氣。
天命結束了輪轉。
看來，這次背負著天命的人，終是活了下來。
可修真界卻一下冒出了五個，五行的天靈根。
誰也不知道，誰是最終背負天命的人。
五大宗門掌權人隻好約定。
若幹年後的宗門大比。
誰若拔得頭籌，便是天命之人。
43
本答應好的事，其他四大宗門卻突然變了卦。
「這還是要慎重考慮一下。」凌雲劍宗宗主摸著胡須道。
師尊冷笑：「考慮什麼？當初便說好了，誰贏得此次大比，就將天道石給誰。」
鳳羽宮宮主端起茶抿了抿：
「蔡無言畢竟是個女子，怎能擔此大任。」
「女子怎麼了，說得和你不是女子一樣，也沒見你去退位啊，天天霸佔個宮主之位吆五喝六的。」
「你！」鳳羽宮宮主猛地站起，被和事佬攬月閣閣主攔下。
「好了好了，我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什麼好處都被逍遙門拿了，這也不太公平啊……」
「你們攬月閣還有公平？可笑！」師尊出言譏諷，「這修真界誰人不知你們攬月閣心最黑，果然，商人就是商人，永遠都上不了臺面。」
傲玄宗宗主倒沒有說什麼，看神色也是不甘願的。
師尊衣袖一揮，輕描淡寫道：
「不就是想向本尊要好處嗎？行啊，天道石我家無言不要了，這天，誰愛破誰破去吧，大不了拖到修真界靈力枯竭，大家一起去死，本尊還能比你們幾個老東西多活幾年，賺了。」
「……」
「……」
「……」
「……」
五塊碎石相觸，自動融為一體。
空中多出了一道虛空門。
下一瞬，一道身影欣喜若狂地衝上前去。
「這飛升名額，終是我的！」
師尊淡淡地看著這一切。
直到那人撞上虛空門，剎那間爆體而亡。
他輕嗤一聲：「貪心的傻子。」
環顧四周，輕易便知道了那個人身份。
正是五大宗門首位的傲玄宗宗主。
師尊轉向臉色微變的容君珩，道：
「你要不要也上去試試？傲玄宗的傀儡天才……」
見他久久不言，師尊勾起唇角：
「說起來我們還是親戚呢，容賢侄？」
44
千年來，天道所言的天命之人一直沒有出現。
倒是出了個三百年就已是渡劫期的天才修士！
而他的靈根，還是比五行靈根更強悍的雷系。
在一聲聲贊譽中，容玉自己也覺得，他就是傳說中那個天命之人。
更何況，他的靈魂還來自異世界。
直到他在眾人的注視下，渡劫失敗。
昔日對他恭敬的修士，難掩臉上的不屑。
對他翹首企足的傲玄宗各長老同門，也滿眼失望。
他境界直掉，險些入魔。
傲玄宗歷代都是宗主之子繼位。
早已定好給他的宗主之位，也因大哥挑唆換了人。
他叛出宗門，開始四處遊歷。
途中卻遇到了逍遙門的前掌門。
前掌門是個奇人。
不僅教他失傳已久的佔星神術，還將掌門之位傳給了他。
前掌門雲遊四方前，隻留給了他一句話：
「你修行之路過於順遂，所以不可能背負天命，但天命，會從你手中誕生……」
之後，在拜師大典上。
他在冥冥之中，將一個醜丫頭收入門下。
他看著她拼命修行，看著她一路坎坷，看著她幾近瀕死。
他終於明白了前掌門說過的話。
天命，終究會落在它該落的人身上……
45
師尊用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語調散漫：
「還有沒有人想爭取一下？」
凌雲劍宗宗主上前一步：「這丫頭是殺破狼命格，將天道石給她，無疑是在賭！」
「你這個老頭也會佔星？所以呢，你是天降紫薇星？那你快去飛升個給我看看。」
「你！咳咳……」
凌雲劍宗宗主指著他，氣得抖手。
「這天道石給無言，都沒爭議吧？」
「……」
「那本尊，就再告訴你們一件事。」
這一回，師尊是朝著那些所謂宗門天驕說的。
46
十年前，古魔的封印再次異動。
等各大宗門的掌權者趕到時，卻發現了一道結界。
結界內，便是修真界近幾年出現的，五個天靈根擁有者。
他們各自緊閉雙眼，身上皆散出一股天道之氣，鎮壓著異動的封印。
不多時，便有人受不住，睜開了眼。
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最後結界裡，依舊閉著眼的，隻剩下一個女孩。
他們看著她獨自承受本該五人承受的威壓。
可醒來的孩子，誰都不願再和她一同分擔。
明明也有人暗中告訴了他們。
或許共同承擔下來，大家都會相安無事。
但誰也不敢再去經歷那道折磨。
一夜過後，異動終於停止。
那個女孩儼然成了一個血人。
結界消散後, 有人走上前, 抖著手想將她抱起。
可她經脈寸斷，像隻用線穿起來的木偶, 渾身癱在一起。
他不知道該怎麼抱。
他不敢用靈力查看她崩壞的身體。
甚至都不敢伸手, 去探她的鼻息……
最可笑的是, 這五個人全部失去了這段記憶。
仿佛遺忘了，傷害就不存在了……
47
「師尊，我會不會待會兒也爆了……」
「死丫頭！胡說什麼呢，你爆了本尊給你陪葬，還不快進去！」
我站在虛空門外躊躇, 再一次向師尊確認：
「我要是飛升將通道打破, 你便也能修煉飛升, 壽命也會回來, 身體也會好的, 對嗎？」
「對對對，快進去吧，話這麼多！」
「師尊你的臉好紅, 你很熱嗎？」
「……你再多說一句，本尊就把天道石砸了, 你就等著給本尊送葬吧。」
我瞬間不見了人影。
48
五十年後，我被迫出了虛空之地。
隻因古魔封印又松了, 放出來了一些分身。
在我壓制古魔分身的途中，看見了一些熟人。
他們的境界雖現在沒我高。
但已稱得上修真界的佼佼者了。
實力最強的那道古魔分身有些難纏。
我與它鬥了數回合, 也不見它的頹勢。
而且它似乎有自己的意識, 不像單純的傀儡。
它出招迅速且詭異, 還懂得欺騙。
就在我打算硬扛那一刀時。
有道紅色的身影擋在了我面前。
古魔分身的刀劈開了他手中的法器, 重重砍在他的手臂上。
隻聽見一聲響徹雲霄的鳴叫。
渾身燃焰的紅鳥衝天而起，將古魔分身震出數裡。
普通的小紅雞終成了隻火鳳……
賀煜面色如土，不祥的魔氣從傷口處滲出。
他嘴角掛起一抹苦笑, 朝我澀聲道：
「這隻手我還給你，能不能，不要討厭我……」
49
那一天, 全修真界的修士都望向一處。
那裡，便是飛升臺。
渡劫的雷，一道道劈向那人。
所有人在心底默默數著雷劫。
一道、兩道……三十七道……八十道、八十一道！
一縷金光灑下，仙界的通道, 打開了……
番外
俞傾傾看著遠方的場景, 笑得真心實意。
那個改變她命運，真誠待她的人，終是如願以償。
「別看了，這個月的賬目沒做。」
「做什麼賬？姑奶奶是來跟你合伙, 不是來給你做賬的！」
楚斯年無奈地收回手，自己攤開了賬本。
……
「少宮主這次又要閉關多久？」
「不知道，說是不突破渡劫期不出來。」
「這不得要等個百年！那個火風進階了還那麼能吃！都快喂不動了！每個月！能不能！多發些！靈石啊啊啊！」
……
「大師兄好！」
「大師兄早！」
司錦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
突然發覺, 當二師兄也沒什麼不好。
……
容君珩才知道某人是個騙子。
不僅騙他喜歡自己。
還騙他會來傲玄宗找他切磋。
最後卻偷偷飛升, 也沒來見過他一次。
我隻愣怔一瞬，便清楚他為何而來了。
「她也」她的心，是不是用靈石做的？
……
江城看著做好的飯菜冷掉。
他沒了品嘗的興致。
曾經不能做的事，他現在都能做了。
但感覺不到絲毫樂趣。
他下山吃了很多酒樓的魚。
自己也嘗試過無數次。
就是烤不出那股怪味。
他突然很想見她。
或許他還欠她一句道歉。
他還想再吃一次，沒眼睛的烤魚……
……
容玉看著那些人被情所困, 樂得自在。
「追吧追吧，一追一個不吱聲。」
他才不會告訴他們。
那丫頭天生就少一根情絲。
她一生顛沛坎坷，生不出情愛。
也不會把任何人視為歸屬。
她獨屬她自己。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