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女扮男裝的佞臣九千歲,跟在傀儡太子身旁數十載。


為他扳倒太後,拔除異己。


鐵腕手段下,我落得骯髒罵名,換來他幹幹淨淨一身白。


後來我身陷囹圄,隻盼速死,他卻求我活下去。


牢獄中,我仰頭笑著看他:


「陛下是真不知我女兒身,還是您不敢面對自己的心?」


 


1


我被處死的前一天,牢頭來問我有什麼心願,我說想見君上最後一面。


牢頭嘆了一口氣:「說點現實的。」


「君上仁義,每個死囚臨死想吃什麼,都會得到滿足。」


我謝絕他的好意,我什麼都不想吃,我做權臣隻手遮天這些年,什麼山珍海味對我來說都已經索然無味。


「你知道自己被判的什麼刑嗎?」牢頭問我。


「凌遲。」我毫不在意地笑了一笑。


「你不害怕嗎?」


「你不害怕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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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笑了起來:「其實你脫下朝服,也不過是一個姑娘,說來可笑,滿朝文武匍匐在一個姑娘腳下瑟瑟發抖了好多年。」


所以他們憤怒,逼著他要將我凌遲才泄恨。


我跟著他一起肆意地笑,在這昏暗幽閉的地牢,笑聲和腐爛的臭味混雜在一起,變得異常詭異。


「君上不會來看你的。」


我啞然失笑。


「他會的。」


我用最篤定的勇氣,說出了最毫無信心的話。


「我們打一個賭。」


「賭什麼?」牢頭詫異地看著我。


「我沒有親人朋友,我死後也不會有人來給我燒紙,可是我這些年侈靡慣了,恐怕過不了窮日子,我若是贏了,你記得每年清明給我燒紙。」


我說了謊,我不是奢靡慣了,而是窮怕了。


有誰能想到呢?權傾朝野的大太監九千歲,曾經是一個農夫的女兒,她唯一的愛好就是春天播種的時候在田坎上玩泥巴。


2


我本該像每一個普通女孩一樣,跟著母親學紡織,成年後嫁給同村小伙,過上男耕女織的生活。


可是就從我十歲那年開始,家鄉年年鬧洪災,所有的莊稼付之一炬。


朝堂沒有賑災,三年後,家家戶戶積攢的糧食都吃光了,連野菜樹根都被挖得幹幹淨淨,餓殍滿地。


老百姓們走投無路,賣兒賣女。


為了活下去,爹娘也決定把我賣了。


可我長得並不算好看,餓得皮包骨,還有一雙藍色的異瞳。


爹娘即便將我扮成男孩,也沒能賣出去。


就在我快要餓死的時候,從遠處路過的雜技團花錢買了我。


離開家的時候,母親眼睛都哭腫了,可我一點也不難過,甚至慶幸自己有吃的了。


我狼吞虎咽地往嘴裡塞窩窩頭,一個接著一個。


雜技團的領頭搶了我的碗,他說一點一點吃,小心噎死。


他給我倒水,我眼裡流著眼淚,以為自己遇到了好人。


我跟著他背井離鄉,前往熱鬧的京城。路上我開始想念父母,醒來後枕邊也會有眼淚。


京都繁華熱鬧得像另一個世界,我掀開馬車簾子目不暇接。


領頭說明天要賣藝掙錢,他們找了家客棧,夜裡將馬車裡的東西一件件搬出去。


我的眼睛能在夜裡看見東西,在他們搬的所有物品裡面我看到一個花瓶,駭人的是花瓶上面有個小孩子的頭。


夜裡我假裝睡覺,偷聽到他們的談話。


他們想將我採生折割,變成人面蛇,而我的異瞳會讓人更加信服。


我嚇得瑟瑟發抖,拔腿就跑。


他們聽到動靜追了出去。


在那個異常寒冷的冬夜,我拼命狂奔著,渾身冷汗。


可是我怎麼能跑得過身強力壯的兩ẗű̂ₜ個男人,眼瞅著他們要抓住我的時候,我不顧一切衝過官兵,撲倒在一座華麗的轎前。


轎子被迫停下,齊刷刷的長兵器指向弱不禁風的我。


我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少年俊朗不凡,他周身華貴得有些逼仄,可他目光清澈,有著悲憫眾生的溫柔,那錦衣之下是燃燒著的灼灼烈心。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衛玄舟,在我跌在淤泥裡快被黑暗吞噬的時候。


他向我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完璧無瑕。


我蓬頭垢面地望著他,他太幹淨了,以至於我不敢觸碰。


我跪在地上,求他救我,一遍遍磕頭,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而雜技團的人見勢不對早就沒了蹤影。


就在那一個寒夜,他帶我回了東宮,我才知道他竟然是當朝太子。


衛玄舟問我叫什麼名字,我老老實實告訴他我叫:「安蘭,平安的安,蘭花的蘭。」


他微微一笑:「蘭字脂粉氣太重了,換成「楠」木之楠,為棟梁之材。」


我不太聽得懂,隻是覺得很有道理,一味地點頭。


終於,我在東宮又過上了無憂無慮的生活。


這期間,衛玄舟有派人去尋過我的父母,但都杳無音訊。


衛玄舟會教我讀書寫字,但我最喜歡的是跟著他一起學劍術。


他的師父是隱居在普華山上的高人,據說君上派人三顧茅廬,他才答應授太子武術。


我習武很有天分,隻是在一旁觀摩,就學得像模像樣。


偶爾也有弄不清楚的地方,他看不下去時會指點我,然後捋著花白的胡子,神情倨傲地說:「小子,你倒是個料,可惜你出生卑微,我已經收了太子,就不能收你了。」


「那如果我以後有了成就,是不是就可以認你做師父?」


我仰起頭,天真無邪地問他。


他沒有回答我,但唇角已經有了掩藏不住的笑意。


我知道他同意了,高興得手舞足蹈,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


此後,他開始認真教我,猶如教太子一般,可我隻能在心裡默默地叫他「師父」。


轉眼間,我就及笄了。


大抵是因為那幾年忍飢挨餓,我並沒有怎麼發育,洗衣板一樣的身體,面黃肌瘦,從來沒有來過葵水,以至於我徹底忘了自己是女兒身。


直到這一天衛玄舟將我叫到了書房,他心事重重研著墨,我想去幫他,卻被他制止了。


「阿楠,你十五了,現在你會識文斷字,又有武功傍身,你能離開東宮自己生活了。」


我聽出來了,他要趕我走。


「殿下,阿楠不想離開Ṭṻₓ東宮,不想離開您。」也不想離開師父。


我急忙跪在地上,眼眶在一瞬間紅了。


「你知道繼續留在我身邊的代價嗎?」衛玄舟擱了筆,神情嚴肅地凝視著我。


「無論什麼代價,我都要留在您的身邊。」


我目光堅定。


「即便是要忍受非人的痛苦,一生孤苦無後,你也不後悔?」


「絕不後悔。」


那一天他身邊的太監將我帶到了蠶室,他安慰我說:「你年齡不算大,恢復得很快,不要害怕,留在太子身邊的人都要過這一關。」


我看著一個個男孩從裡面抬出來,下半身血淋淋的,瞬時就明白了。


這一刻我是真的害怕了,全身顫抖。


我不是怕挨那一刀,而是害怕沒那一刀能挨,我後悔一開始沒有告訴衛玄舟自己是女娥,怕他不要我。


因為我一直記得父親賣我前說過的話:「女孩不值錢,蘭蘭長得也不好看,就更不討人喜歡了。」


這一恐懼,我就來了葵水。


鮮紅的血液從褲子裡浸出來,湿答答的一片,我撇下陪行的太監,驚慌失措地跑了。


我回到房間,將門反鎖了,躺在床上,閉門不出。


直到衛玄舟因為擔心我,強行撞開了門。


六月伏天,我卻裹著一層厚厚的被子,瑟瑟發抖。


「阿楠——」


他擔憂地喚我的名字,不顧我的反抗掀開被子,是觸目驚心的一片紅。


「我自己切了。」


我撒謊了,眼睛裡面都是眼淚。


他怔了許久,沒有說話,隻是摸了摸我的額頭,囑咐我好好休息。


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我沒有喉結,聲音也沒有男子的粗獷,就再沒有人懷疑。


3


永光四十一年,老皇帝駕崩,太子繼位,改年號為天盛。


這一年我十八,被升作內務總管,各宮大大小小的太監都向我隨禮,點頭哈腰地求我提點。


師父走了,回到了他的普華山。


我和衛玄舟都有些傷感,但他大抵還是開心的,他雄心勃勃,決定大展宏圖。


他跟我說他要肅清朝堂,整頓官風,讓衛國恢復女帝在時的強盛。


少時他就問過我遇害的經歷,聽我講完,他向來溫潤的他臉上怒意翻騰。


「這三年朝廷都有撥款賑災,可錢卻一分也沒有到災民手裡,父君縱容外戚,待我掌權非得好好整治這不良之風。」


少年鮮衣怒馬,意氣風發。


我聽著也很是高興,隻要國富民強,就不會有孩子再像我一樣。


登基的當天,我就陪著他不眠不休地審查所有奏折,商量治國之策。


終於經過我們半月的努力,他想推行的新政就有了初步的模型。


翌日早朝,衛玄舟就興致勃勃地向眾臣宣告實施新政。


丹陛之下,群臣一片寂靜。


「君上年幼,行事欠妥,諸愛卿就權當是一場戲言。」


珠簾之後,想起了太後聲音,可明明帶著笑意,卻帶著寒冷的威懾。


「君無戲言。」衛玄舟拍著龍頭扶手站起來,憤怒的聲音響徹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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