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大月王擰眉看了謝初霽一眼,問她話,但謝初霽沒答,神情有點呆滯。


  陸臨遠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問謝初霽:“他們在說什麼?”


  謝初霽僵硬轉過頭,看著陸臨遠道:“大月國公主讓我娶她。”


  陸臨遠:“???”


第162章


  這個發展委實是陸臨遠沒料到的。


  他第一反應甚至不是震驚大月公主要謝初霽娶她, 而是不動聲色打量了謝初霽的衣著一眼,再看看自己的。


  他這身裝扮明明比謝初霽的好看得多啊?


  謝初霽攤上這麼個事,頭都大了, 在罕古麗再一次含羞帶怯看向她時, 她趕緊躬身作揖避開那熱切的視線,“多謝公主抬愛, 但在下……實在是不能答應公主的要求。”


  罕古麗眼裡多了些黯然,大月王顯然是個護女兒的, 當即吹胡子瞪眼:“怎地, 你還覺著本王的掌上明珠配不上你?”


  謝初霽連道不是:“公主國色天香之姿色, 是在下不敢高攀。”


  大月王還想說些威脅的話, 罕古麗做了個手勢制止,誠摯看著謝初霽道:“罕古麗對先生很是仰慕, 敢問先生拒絕罕古麗,是因為有心上人了嗎?”


  謝初霽有些尷尬搖了下頭。


  罕古麗一聽她沒有心上人,頓時又滿眼欣喜:“那先生為何拒絕罕古麗?”


  謝初霽想了個撇足的理由:“實在是……太突然了。”


  罕古麗道:“不急著成親的, 先生可在大月國多帶一段時間,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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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初霽問:“公主與在下此番不過是初見, 敢問公主看中了在下什麼?”


  罕古麗有些羞怯, 看著她俊秀斯文滿是書卷氣的臉道:“先生學富五車, 口舌了得, 叫罕古麗很是仰慕。”


  謝初霽趕緊指了指一旁的陸臨遠:“我隻是個轉述的, 那些話都是這位公子說的。”


  罕古麗有些狐疑看了陸臨遠一眼。


  陸臨遠在得知罕古麗要嫁給謝初霽時, 整個人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眼下又因為聽不懂大月國語,不知謝初霽同罕古麗在說什麼,神情看起來就格外困惑茫然。


  他樣貌自然也是頂好的, 但罕古麗先瞧上了謝初霽,再看陸臨遠時,隻覺謝初霽哪兒都比陸臨遠好。


  加上陸臨遠此刻一副懵逼震驚的模樣,仿佛就是一地主家的傻兒子。


  她不高興皺眉道:“先生便是不喜歡罕古麗,也不必以這樣的理由把罕古麗推給別人。”


  謝初霽焦頭爛額道,“多謝公主抬愛,但在下……實在是沒法答應。”


  大月王逼問道:“你既沒有心上人,隻是覺著我兒看上你太突然,我兒也說了會同你相處一番培養感情,你且說說,有什麼是沒法答應的?”


  謝初霽自幼習孔孟之道,學不來兵法上的詭道,也深知紙包不住火,沒想過一直欺騙大月王父女,便解開發髻,三千青絲頓時散了下來。


  她把碎發別到耳後,用手捻去耳垂上遮掩耳洞塗抹的脂粉,又用絹帕把臨行前特意畫粗的眉毛擦掉,露出原本的纖細柳葉眉。


  大月王和罕古麗都吃了一驚。


  罕古麗驚呼:“你……你竟是個女兒家!”


  謝初霽頷首道:“兵荒馬亂,路上為了方便,不得已才扮了男裝,還望大王和公主恕罪。”


  大月王氣得吹胡子瞪眼,罕古麗震驚過後,看謝初霽的目光則更加欣賞了:“我的夫子說,在你們大宣,推崇‘女子無才便是德’,哪怕是皇帝的女兒,都不重視學識,隻要女紅做得好就行,你一介女子,這般才華斐然,實在是讓罕古麗欽佩。”


  謝初霽道:“此句還有上聯‘男子有德便是才’,是先輩賢者教化世人,德行比才情更為重要,非是教化女子不需有才情。”


  罕古麗欣喜道:“原來這才是此句的正解,女先生能否留在大月做罕古麗一年的夫子,教罕古麗學習中土文化?”


  謝初霽略微有些遲疑,罕古麗又道:“先生若是覺得為難拒絕也無妨,我大月一定會出兵相助的,唇亡齒寒的道理罕古麗還是懂。在遇到女先生前,罕古麗最佩服的就是你們大宣的楚四姑娘,現在罕古麗也同樣敬佩先生。”


  不過一年光陰,留在大月國多見識一些風土人情也好。


  謝初霽唇角彎彎,把那一絲苦澀藏得極好,她道:“能得公主賞識,是謝某之幸,謝某願留在大月。”


  兵馬借到了,剩下的是一場苦戰,謝初霽回去也幫不上什麼忙,路上反倒還有諸多不便,回程時便隻有陸臨遠一人。


  帶著援軍離開大月都城時,陸臨遠望著遠處的王宮,隻覺心底有個地方空落得厲害,一如得知姜言意嫁給封朔,他喝得酩酊大醉那日。


  這一世,他同罕古麗相識都隻不過是這一面之緣,往後想來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他知道,這個結局再好不過,大宣還在,大月國也不會亡,他在乎的許多人都不用死。


  隻是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新生,他卻沒法重新開始。


  他還有著從前的記憶,他同那些人經歷過生死,甚至許諾過來生,他們在他心頭永遠都是沉甸甸的分量。


  世間隻有自己一人記得一個荒謬前世的滋味並不好受,你感恩的、愧疚的、緬懷的都隻是記憶中前世的那些人,現世的這些人,是他們,或許又不是他們。


  無人懂得你的悲喜,兜兜轉轉、終了一生,還是伶仃一人。


  細雪落了滿肩,陸臨遠坐在馬背上,突然啟唇蒼涼一笑,調轉馬頭,走進了白茫茫的大雪裡,長街上徒留一串馬蹄印。


  北風過境,寒涼徹骨。


  夜裡風雪大,舉目四望全是暗茫茫一片,前往渝州避難的百姓趕了一整天的路,今晨又才經歷過一次突襲,個個都疲憊不堪。


  安府的護衛隊組織青壯年輪流守夜,一是為防止入冬山裡沒有食物的豺狼,二是預防從大月境內繞過來的突厥散騎。


  火堆上方架著鐵鍋,百姓們直接把雪團煮成開水,舀一碗開水起來,泡一塊方便面的面餅,從竹筒裡挑一木箸調配好的油醬,就能吃上一碗香噴噴、熱騰騰的面。


  鐵匠先前就負責面坊那邊的生意,出逃時他往馬車上帶的面餅子也多,馬車被毀後,他帶不走的面餅全都分給了隨行的百姓。


  因此他出去給秋葵弄泡面時,往往都能收到帶著母雞出逃的大娘送給的一個雞蛋,哪家漢子砸冰抓了條魚上來煮了魚湯,也會給他們端一碗過來。


  青松攏著袖子縮著脖子守在囚車邊上,凍得瑟瑟發抖。


  烏古斯丹會中原話,他看了青松一眼,試圖收買他:“小子,你現在把鑰匙給我,等我回到突厥後,我保你榮華富貴。”


  青松打了個哈欠道:“我跟著少爺回京後,一樣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烏古斯丹:“……等突厥鐵騎再次殺過來,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青松換了個姿勢打盹兒:“我相信我家少爺,少爺說他能搬來救兵,就肯定能搬來的。”


  烏古斯丹看著火光裡紛紛揚揚的大雪,冷笑:“就憑著大月國那一幫烏合之眾,你以為能擋住突厥鐵騎?”


  青松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道:“帶兵攻打西州的那個什麼二王子,絞死了你母親,又放縱部落搶了你母族部落的牛羊和女人,殺了部落裡的男人和小孩。算起來你跟他也有仇,怎地還老盼著他打贏?”


  烏古斯丹帶著鐵镣銬的手重重砸在了囚車的橫木上,目眦欲裂:“盼著他贏?本王子回去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腦袋給砍下來!”


  青松翻了個白眼:“你沒兵權,又沒母族支撐,回去了估計也是被他給弄死的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一直狂躁的烏古斯丹突然沉默了下來,蓬頭垢面蹲在囚車角落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欲從大月國境內繞過西州的那支突厥散騎,夜裡行軍時,被早就埋伏好的大月軍打了個措手不及,倉皇逃走。


  安府的家眷安全了,跟突厥軍的這場硬仗卻還是需要安永元帶領的西州軍自己去扛。


  天快亮時,下了一夜的大雪停了,東方的天際甚至出現了曙光。


  死守一天的西州將士們早已疲憊不堪,靠著結霜的城牆根坐著,臉上早被煙灰、血跡、汗水糊得看不出原樣。


  火頭營將士送來吃食,他們一個個直接用髒兮兮的手抓著往嘴裡塞。


  雪白綿軟的大饅頭一摸就是一個黑手印,將士們也絲毫不在乎,隻用最快的速度吃東西補充體力。


  城樓上隨處都是屍體,有突厥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破舊的城門已經經不起下一次衝擊了,所有將士都心知肚明,今日怕是守不住西州了。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將士們都停下吞咽,抬頭盯著那輪火紅的圓日。


  或許,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朝見到太陽了。


  攻城號吹響時,看著城樓下密密麻麻黑蟻一般推進的突厥軍,城樓上經歷了幾日廝殺的西州將士眼底隻剩一片麻木。


  火頭營和傷病營能動彈的人都上了城樓,才勉強把那一排垛口填滿。


  安永元站在城樓最中央,神情肅冷,明明隻剩百十來殘兵,但他那氣勢,仿佛身後站著的是百萬雄師。


  隻不過他臉色蒼白得厲害,唇上也沒多少血色。昨日他在城樓上廝殺到傷口迸裂,等突厥人退兵才下去讓軍醫處理傷口,失血過多,今晨起來幾乎連戟都握不住。


  突厥此番雖有以好戰聞名的二王子隨行,統帥卻是個惜才的,讓散騎前去捉拿安永元家眷,也是想逼降安永元。


  隻是如今出了意外,沒拿到人質。


  突厥統帥讓通中原話的部下喊話:“安將軍,我們元帥敬重您是名勇士,不忍逼您走絕路,您若歸降,我們大汗必定重用您!”


  安永元叫了副將的名字:“陳凜。”


  他的副將立馬回罵道:“爾等跪下叫一聲爺爺,爺爺考慮給你留個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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