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16

女人四肢呈大字型被捆綁吊起。


她後背的衣服像是被人粗暴地撕開,露出了血跡斑斑的後背。


一個男人正用匕首在她背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好像是在刻著什麼字。


女人嘴裡被塞了棉布,但還是不可抑制地發出痛苦的低吼。


而借著月色,我終於看清了男人的臉。


那是一張興奮到扭曲的臉。


更讓我震驚的是,這人竟是蕭懷遠!


我終於弄懂了皇後為什麼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了。


蕭懷遠他……就是一個變態。


他興奮的趴在女人的背上,用舌尖舔舐她背上的血。


很快,他的臉上也沾了血。


在月光下,他整個人如同地獄裡走來的羅剎。


我嚇得轉身想走,卻不小心刮到了一旁的樹枝。


衣服被撕裂的聲音陡然在寂靜的夜色裡響起。


「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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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懷遠目光冰冷地看來。


我此時應該慶幸,蕭懷遠行這等隱秘的時候身邊並沒有安排人。


所以我幾乎是拔腿就跑。


可我到底還是低估了男女體力的懸殊。


眼看蕭懷遠就要追上了我。


就在這時,一雙手突然出現,一把將我拽到一旁。


那人死死捂住了我的嘴巴。


與此同時,一個穿著宮女衣服的人代替了我往另一條路跑去。


蕭懷遠果然追著她離開了。


身後那人這才松開我。


來人竟是皇後!


她眼神冰冷地注視著我。


我想開口,卻被她制止: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走。」


我眼下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隻能乖乖跟著皇後來到她的寢宮。


寢宮門剛關上,我就聽見一道女子悽厲的叫聲劃破夜空,但很快又歸於平靜。


皇後轉過身冷冷地看著我:


「因為你的莽撞,今夜有人替你送了命。」


我心中也是一陣後怕:


「為什麼救我?」


皇後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寢宮正中央的佛像。


半晌才啞聲道:


「本宮何嘗不是在救自己.……」


從皇後口中,我得知了隱藏在這個皇宮深處,早已腐朽不堪、骯髒齷齪的秘辛……


6


當今皇上並不是嫡子。


聽說他的生母隻是一個浣衣局的宮女。


而據一位老嬤嬤所說,那宮女爬上龍床後被先皇厭棄。


先皇連個封號都沒給她。


為了自保,宮女帶著孩子投奔了一個太監。


可以說,蕭懷遠是被一個太監撫養長大的。


而太監自身不全,心理都難免變態,據說撫養蕭懷遠的那位……喜歡娈童。


蕭懷遠從小經歷了什麼可想而知。


聽說他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將那太監凌遲三千,烈火烹油。


若蕭懷遠是個明君還好,這也算個勵志故事。


可他偏偏將所有的不幸千百倍地報復在無辜的人身上。


那麼,他便不再無辜。


皇後說到這裡,輕輕抿了一口茶:


「蕭懷遠並不像他表現的那般好色暴戾。


「那隻是他表現給外人看的,畢竟隻有一件腌臜事浮於表面,才能掩蓋住內裡真正的腌臜。」


皇後說到這裡,似是想到了什麼,眼中浮現出了幾分厭惡:


「蕭懷遠他……最喜歡折辱女子……


「不僅用利刃在她們身上刻字,還發明了種種不堪的刑罰,看她們血盡而死。


「你不是他盯上的第一個獵物,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但因著你的身份,蕭懷遠想動你,也要斟酌幾分。


「本宮可以幫你出宮。」


原來,皇後之所以設計讓我看到今夜的一切,都是為了勸我盡早逃離這裡。


可是以身入局之人,怎麼可能那樣輕易逃離呢?


阿兄死前那雙無法瞑目的眼睛正盯著我。


我要給他報仇的呀。


於是我笑著看向皇後,伸手奪過她手腕上的佛珠:


「娘娘,想不想換一種活法?」


7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拾東西故作慌張地想要出宮。


果然在宮門處被人攔了下來。


我回頭去看,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帝王坐在轎撵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明晃晃的日頭刺得人眼疼,我卻感到遍體生寒。


男人陰惻惻的聲音傳來:


「小夫人,這麼著急是要去哪啊?」


我的腳步僵在原地,隻能由著蕭懷遠一步步走來。


他將我打橫抱起,扔到了轎撵上。


雖然有軟墊,但是堅硬的木頭還是咯得我生疼。


我故作驚恐地看著蕭懷遠,大聲呵斥:


「陛下這是做什麼?


「妾可是朝廷命婦!」


蕭懷遠聞言似是輕笑了一下,冰涼的手指攀上我的脖頸,然後猛地收緊。


我呼吸一窒,驚懼地看著他。


這次是真的怕了。


這個瘋子保不齊一個不高興就把我弄死了。


我可賭不起蕭懷遠這家伙會突發善心。


眼下唯有自救。


我用力按住蕭懷遠的手,喉嚨掙扎著用力出聲:


「臣婦……咳咳……要告發……」


脖頸處的陡然力道一松……


8


明華殿內,蕭懷遠端坐高位。


我跪在他腳下不足半米的地方。


他的聲音慵懶地自上方傳來:


「你先前說,要告發……什麼?」


我聞言重重叩首,再抬頭時,眼眶已經通紅:


「求皇上為臣婦做主!


「裴郎同我婚後一直不肯圓房,妾身本以為他是面皮薄。


「卻不想他……他竟不能人道!」


蕭懷遠像是來了興趣,他上前幾步,俯身抬手勾起了我的下巴:


「那倒是委屈小夫人了。」


說著,他的手指輕輕纏上我的發尾,隨後用力一扯。


我吃痛一聲,被迫向蕭懷遠靠近,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他表情微妙,黑色的發絲纏在他指尖,透出幾分曖昧。


連帶著他的聲音都染上了些許蠱惑的意味:


「那小夫人……想讓朕……怎麼為你做主?」


9


我被冊封為妃的消息幾乎是迅速傳遍整個後宮。


皇後氣衝衝地找來時,我正在梳妝。


推門聲讓我一驚,發絲被扯下一縷。


這是我第一次見皇後失態。


原來她也做不到真正的一心向佛啊。


人一旦有了愛恨痴怨,那麼便有了軟肋。


即使高貴如皇後,陰狠如帝王也都不能例外。


皇後開口便是質問:


「為什麼不聽本宮的話!


「你這是在往火坑裡跳!」


我聞言滿不在乎地理了理雲鬢:


「娘娘自己不爭氣,抓不住帝王的心,就別怪他人惦記。」


皇後聞言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隻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拂袖而去。


我看著銅鏡中那張美人面,吃吃地笑了起來。


是我、皇後、裴清池乃至蕭懷遠,我們四個人的命運卻是徹底改變了。


白日裡我同皇後的爭吵很快傳到了蕭懷遠的耳中。


晚上他來我寢宮的時候,狀似不經意地提起這事。


我立馬哭著向他告狀。


他這樣的人,要的便是女人的攀附,那我便滿足他。


皇後低不下的頭顱,便讓我來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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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像是在逗弄一隻溫順的貓咪。


可是他不知道,貓咪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何況,我本就不是貓。


蕭懷遠把頭埋在我的頸側,不輕不重地啃咬著。


我感覺似乎有血流了出來。


可是面上我卻依舊保持著嬌笑的模樣。


蕭懷遠,我的血,喝多了可是會要命的。


10


我是十歲那年被阿兄撿回去的。


在此之前,我還有一個身份——苗疆藥人。


苗疆聖女是個瘋子,她最喜歡用童子煉藥,而我是她最喜歡的藥人。


可是我逃了出來。


躺在路邊奄奄一息的時候,被阿兄撿了回去。


一開始我不愛說話,喜歡玩弄一些毒蟲。


村裡的孩子說我是怪胎,還用石子打我。


阿兄看見了,就拿著棍子把他們全都趕跑。


然後他會溫柔的俯身,輕聲哄我:


「雲娘有阿兄就夠了,阿兄會護住雲娘一輩子。」


他還告訴我,沒有人生來就是為了別人而活的。


我首先是自己,其次才被賦予了別的身份。


阿兄教我明事理,送我上學堂。


我被他養成了一個正常的小姑娘。


會哭會鬧會撒嬌。


後來阿兄有了喜歡的姑娘。


她和阿兄一樣溫柔。


會給我扎好看的辮子,還會給我做漂亮衣服。


阿兄就在一旁酸溜溜地說:


「雲娘有了嫂嫂,不要阿兄了。」


我這時就會抱著阿兄和嫂嫂,大聲喊:


「雲娘阿兄和嫂嫂兩個都要!」


阿兄就捏著我的鼻頭說我是個貪心鬼。


我十三歲那年生辰。


阿兄說,希望我一輩子做個快樂的小女娘。


能尋到真心疼我愛我的夫婿。


嫂嫂掐著阿兄的耳朵,說他不正經。


她摸著我的頭說:


「我們雲娘隻管按自己的心意,平安喜樂地活著。」


可是我那樣好的阿兄和嫂嫂……卻因為蕭懷遠的一己私欲,連屍身都無法保全。


為阿兄和嫂嫂送葬那日,我重回苗疆。


跪在苗疆聖女面前,求她將我練成藥人。


對不起了,阿兄、嫂嫂,雲娘沒能活成你們希望的那樣。


我寧願以身飼蠱,也要用這副浸了百毒的身體,送蕭懷遠下地獄!


11


聖女說我是她這麼多年來最滿意的作品。


她不僅給了我一張足以豔絕天下的臉,還給了我一副柔若無骨的身子。


蕭懷遠果然對我的寵愛日盛,這天,我終於大著膽子開口:


「陛下,臣妾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您。」


蕭懷遠聞言頓住,他的手攀上我的脖頸,細細摩挲著。


但我知道,接下來的話若是不能讓他滿意,他會毫不猶豫地掐斷我的脖子。


「陛下派裴……裴大人未出京前,妾曾見到丞相多次入府。


「兩人不知是在密謀什麼。


「妾想著如今是皇上的人了,這些事定是要告訴陛下的。」


皇上聞言臉色果然難看起來。


他這樣的人,最忌諱的便是大臣之間結黨營私,威脅自己的帝位。


我的話固然無足輕重,可是耳邊風吹久了,難免會在皇上心中扎下一根刺。


關鍵時刻,這刺可是會要人命的。


何況這事我並沒有說謊,蕭懷遠稍一查證,就知道了。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


丞相是裴清池三顧茅廬請來的。


丞相那人一身的文人風骨,最是喜歡名家畫作。


不過是一幅千裡江山圖,就勾得他幾次三番上門欣賞。


文人附庸風雅,這本無礙。


可落在帝王眼裡,再添油加醋一番,便是結黨營私了。


第二天,我就聽說皇上早朝的時候找了丞相麻煩。


還發落了他的幾個門生。


而丞相那人……據說是個小心眼呢。


前朝既然已經攪亂了。


那麼後院也該放一把「火」了。


一旁的宮女小桃為我梳妝的時候見我在笑,不由問道:


「娘娘今日可是有什麼喜事?」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小桃一眼:


「自然是有的。


「走,陪我去給皇後,送一份大禮。」


12


皇後寢宮。


她手腕上依舊纏著那串佛珠,可是撥動佛珠的頻率明顯有些亂了。


我知道,皇後的心已經亂了。


我跪在皇後身側的蒲團上,輕聲開口:


「娘娘,神明是贖不了人間的罪的。」


皇後並不搭話,我也不著急,就那麼陪著她跪著。


終於,皇後撥著佛珠的手停了下來:


「雲娘,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看著皇後,眼神堅定道:


「我想要這世間清明,有公理可言。想為女子掙一寸立足之地。」


皇後手中的佛珠線突然斷了。


佛珠散了一地。


我撿起其中一顆交到皇後手上:


「娘娘,就連佛祖也讓您,爭上一爭呢。」


皇後的眼神似乎茫然了一下。


她喃喃道:


「可是,本宮一個女子又能做什麼呢?」


我剛想開口。


這時,一個嬤嬤突然推門闖了進來:


「娘娘,您該歇息了,讓不相幹的人退下吧。」


皇後看見她,突然泄氣般朝我道:


「雲美人,你僭越了,還是快離開吧。」


我看著那毫無規矩的嬤嬤,又看了眼重新變回一潭死水的皇後。


心下頓時了然。


我站起身,在越過那婆子時,突然拔下頭上的發簪,猛地扎進嬤嬤的脖子。


她瞪大了眸子,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最後隻能不甘地氣絕倒地。


我輕輕用手帕擦著簪子上的血,隨後交到皇後手裡:


「娘娘,現在阻礙沒了,您……該浴火重生了。


「妾日後在這宮裡,還要多仰仗娘娘呢。」


皇後隻怔愣了片刻,隨後用力握緊了我交給她的簪子。


隻聽她冷聲喚道:


「來人。」


有宮女推門進來,看見倒地的嬤嬤被嚇了一跳。


「陳嬤嬤以下犯上,意圖行刺本宮,幸得佛祖庇佑,快些把人拖下去吧。」


地面很快被打掃幹淨。


但我和皇後都知道,有什麼東西變了。


13


裴清池回京了。


他進宮述職那日,蕭懷遠特意把我叫到了御書房。


當著他的面,撕開了我的外衫。


面對這樣的折辱,我依舊嬌笑著攀著帝王的脖頸。


好像眼前的男人便是我的天。


蕭懷遠似乎很喜歡我崇拜的眼神。


他還看著裴清池,狀似玩笑道:


「聽聞裴卿的夫人新喪,愛卿瞧瞧,朕新納的這位雲美人,是不是同裴卿的夫人有幾分相似啊?」


裴清池聞言低垂著頭,語氣恭敬道:


「臣妻粗鄙之姿,自是不能同皇上的美人相比。


「皇上折煞微臣了。」


蕭懷遠哈哈大笑起來:


「裴卿痛失愛妻,朕也十分痛心。


「不若,將王丞相家的嫡女,賜給裴卿如何啊?」


蕭懷遠這是在試探。


他想知道裴清池和丞相到底有沒有勾結。


就算有,高高在上的嫡女做個續弦,可是莫大的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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