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鬱:喜歡打臺球嗎?


  撤回。


  操。


  他手指停頓住,一動不動。垂著眼眸也一動不動,旁邊,周揚走了過來,手裡端著盤葡萄,彎腰看了一眼,看到三個撤回,忍笑,後將碟子遞給江鬱,“吃點葡萄?找點靈感?”


  江鬱動了,指尖拿了一顆,塞進嘴裡,懶懶地嚼著。半響,他拿起手機,放到唇邊,像是想到了什麼,按著語音:“你穿黃色裙子還不錯。”


  “噗——”周揚一口葡萄全噴出來。


  許殿擦拭著眼鏡,細長眼眸含笑:“憋半天說了這麼一句話?嘖。”


  他拿起手機,戴上銀邊眼鏡,百無聊賴地刷著,幾秒後,他挑眉,“嘿。”


  “什麼?”周揚湊過去,探頭一看。


  許殿的手機頁面上,程筱發了一條朋友圈,估計忘記屏蔽他了。


  程筱:啊啊啊啊我快受不了了,啊啊啊啊。


  純屬情緒發泄,許殿可很少見程筱發這樣的話,樓下很快就有評論,大多都是她那群玩得好的女生。


  齊齊齊齊:怎麼啦?


  我跟你在一起:怎麼了怎麼了?一顆檸檬小可愛:是不是你妹妹又搞事了?


  小叮當:肯定是雲綠搞事,她是不是不肯住宿?


  很快,程筱就回那個小叮當:對,不肯住宿,抱著她爸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不行,哭得好像我欺負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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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叮當回程筱:聽起來真的好婊啊。


  齊齊齊齊:住宿不好嗎?婊裡婊氣。難怪你要受不了。


  一想到高中這一年半雲綠那張板著的臉哭哭啼啼的樣子,就有點怪異。她像是會哭的人嗎?


  像嗎?


  接著,有人就說:我看是故意哭給她爸看的。


  這話意味深長。


  這話若是真的,那顯得雲綠就真的夠婊了。


  周揚跟許殿倆饒有興致,周揚點著微信,看了眼程筱的朋友圈,沒看到她發的動態。


  許殿早上剛換了名,她估計不知道,忘記給屏蔽了。


  周揚看著那些評論:“有點意思。”


  許殿勾唇,拿著葡萄塞進嘴裡,走到沙發,遞給江鬱,江鬱正盯著雲綠發來的那條微信。


  黑著臉,整個人跟冒了冰似。他掀起眼皮,看著許殿手機的頁面。


  幾個評論,都在說雲綠婊。


  周揚點了下唇角,分析:“前幾天她們家要裝修,風格據說是程筱喜歡的,這一裝修,不是變相地把雲綠這個親生大小姐擠出家嗎?”


  “今日,又弄個住宿的,看來是裝修不成,改用方法把人送去住宿,好留下後媽在家跟雲昌禮二人世界,再吹吹枕頭風,這位置才能坐穩。”


  這些把戲,在他們這種家庭,十分低端了。都是玩到不想玩的手段。


  許殿哦了一聲,點點頭:“那這樣看來,我們鬱哥這同桌,不婊還不行。”


  “是吧?鬱哥。”


  江鬱沒吭聲,看著微信聊天框。


  那一聲別吵,倒沒那麼刺眼了。


  他編輯:加油婊。


  那頭。


  過了一會兒才回。


  雲綠:?


  這個問號十分委屈。


  江鬱捂眼,低笑了一聲。


  *


  本來隻是想掉兩滴眼淚就好的,最後雲綠想到了太多,假哭變成了真哭,哭到雲昌禮哄都哄不住,不停地說:“那你想買什麼?想不想要新包包?或者,你有什麼願望?爸爸滿足你。”


  雲綠抱著他,想了一會兒,說:“我想要在三樓客廳放一張相片。”


  “什麼相片?”


  “媽媽穿旗袍的那張。”


  雲昌禮渾身一僵。


  楊燕穿旗袍,隻有一次,就是離婚那天穿的,但是她身材太好了,氣質也太好了。


  那一次旗袍,令他每次看到穿旗袍的女人都會想起楊燕。雲昌禮頓了下,這時對面沙發發出了聲音。


  雲昌禮抬頭,就看程嬌按著額頭,像是很疼那樣。


  程筱趕緊扶著程嬌,“媽!”


  “程嬌。”雲昌禮松開雲綠,起身走過去。雲綠倒回了沙發,抱著手臂,冷冷地看著程嬌演戲。


  她拿起手機,隨意一看,震驚地發現。


  她跟江鬱什麼時候對話的?


  她還發了什麼?


  別吵?


  他說了什麼?語音,她顫著手指點開。


  男生銳利,有些低的嗓音傳來:“你穿黃色裙子還不錯。”


  呃?


  然後,他又發了一句:加油婊。


  雲綠:?


  誰婊?


  誰?


  作者有話要說:  江太子爺:真心實意地鼓勵……


第13章


  你穿黃色裙子還不錯


  幫扶著程嬌的程筱聽見這句話踉跄了一下,她回頭一看,雲綠穿著一身嫩黃色的裙子,斜斜地靠著沙發,低頭正在看手機。


  黃色裙子。


  黃色的裙子。


  她今天跟江鬱出去的嗎?


  程筱再次踉跄了一下,膝蓋都撞到沙發邊角。


  隨後,她快速地走向樓梯,整個人暈乎乎地踩著樓梯,上了三樓,進了房間後,她拿起手機,翻找出班長的微信,編輯:“班長嗎?我妹妹她不願意住宿,但是因為成績的原因,家裡人很擔心她,所以希望能換個座位,我好給她補習…”


  *


  周日一天,雲綠都在家裡沒出門,以防這對母女又作妖。她樓上樓下地跑,花夲市場送了半車花過來,堆積在門口,她喊蕭姨幫忙搬進來,蕭姨看著一堆的花,有點蒙圈。


  “小小姐,你買這麼多花做什麼啊?”


  “養啊。”雲綠把百合花擠到裡面去,換上玫瑰花,蕭姨愣了下,趕緊攔著她:“小小姐,這是夫人的花。”


  “那給我挪個地方不行啊?”雲綠擦擦額頭的汗,無辜地看一眼蕭姨。蕭姨呆了呆,她意識到了什麼,又看了眼堆積在院門口的花,全是玫瑰花,她驚疑不定地看向門口。


  程嬌穿著一襲雪白睡裙,手扶著門框,死死地看著那些玫瑰花。


  雲綠似是察覺到了視線,抬起頭,她站在陽光裡,遮了遮陽光,眯著眼,唇角笑出了酒窩:“嬌姨,早上好,我買了好多玫瑰花,你喜歡嗎?”


  院子裡,雲綠眉眼彎彎,酒窩深深,仿佛一隻小精靈,眼裡全是天真,然而卻做了魔鬼的事。


  那一刻,程嬌渾身發冷。


  程筱從屋裡跑了出來,狠狠地將那些玫瑰花踩碎,那些漂亮的鮮紅的玫瑰花幾下就被她踩成了碎片,鮮紅欲滴,跟血一樣,雲綠黑著臉,上前一把推開程筱:“你他媽有病啊?”


  “你才有病,你買這麼多玫瑰花幹什麼?”程筱後退幾步,卻仗著身高一把抓住雲綠的手臂。


  並且死死地用力,那力氣很大,雲綠手臂發麻,她看著程筱略有些變形的臉,突然冷笑了一聲。


  這一聲冷笑程筱後背一陣發涼。


  下一秒,雲綠跌坐在地上,後背撞上了矮椅子的邊角,她仿佛不敢置信,仰著頭,愣愣地看著程筱,半響,雲綠哭了起來。


  哭聲不大,但是細細綿綿,令人心疼。程筱也不敢置信,她後退了兩步,就見雲昌禮大步地跑下來,一把彎腰扶著雲綠,他彎腰之前,輕輕地看了程筱一眼。


  那一眼,很冷。


  程筱愣住了,呆呆地看著雲綠。


  雲綠哭著抱住雲昌禮的腰,“爸,我腰痛,好疼啊,爸,我隻是想要放玫瑰而已,我自己養還不行嗎?為什麼不可以?難道這不是我的家嗎?我連放個玫瑰的資格都沒有?爸……”


  淚水打湿了雲昌禮的腰,浸湿了襯衫,滾燙而委屈。為什麼上輩子我踩一下花都不行,為什麼院子裡隻能放她的花,為什麼裝修成她想要的風格,為什麼要抹去我對媽媽的紀念,為什麼把我逼出雲家。


  就因為我不會哭,不會示弱嗎?雲綠哭得愈發大聲,她在自己的家裡為什麼不能有不開心的表情,為什麼不可以?這野雞母女利用她每一個表情逼她,讓她失去雲昌禮的人心。


  她活得不如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


  那麼。


  這輩子我會哭了,會示弱了。


  是不是會好一些。


  淚水順著雲綠的臉頰滑落,雲昌禮緊抱著她,手足無措,看向程筱的目光愈發地冷。


  程筱渾身發涼:“叔,我沒推她,我隻是隻是…”


  “昌禮,程筱真的沒推她,我當時就在場啊。”程嬌焦急地解釋。


  雲昌禮低頭看著雲綠,女孩哭得披頭散發,白色的裙子也弄髒了,後背一大塊的黑印子。她該得多委屈啊。


  雲昌禮攔腰抱起女兒,轉身就走,對蕭姨道:“叫花夲市場再送一車玫瑰花過來。”


  蕭姨擦擦一手的土,點頭:“好。”


  腳步聲消失在臺階上,院子裡陷入空寂。


  陽光撲面,金訕訕地一片,落在腳下的玫瑰花瓣上,程筱低頭看著,幾秒後,跌坐在了長椅上。


  她一把抓住程嬌的手臂,“媽,你看到了嗎?我沒推她,真的,沒有推她。”


  她隻來得及憤怒,但來不及推人。


  程嬌摸著她的頭,“我知道,你沒推。”


  她教出來的女兒,再衝動也不會這麼愚蠢。程筱臉色蒼白,抱緊程嬌的手:“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媽,她好可怕。”


  程嬌一言不發。


  *


  “還疼嗎?”雲昌禮看著女兒的腰,但沒敢去碰,畢竟她已經這麼大了。雲綠依偎在雲昌禮的懷裡,擦拭眼角的淚水,道:“還好疼…”


  實際不疼了。


  她隻是自己坐了下去,後背靠在椅子頭而已。


  不就是哭嗎?不就是嫁禍嗎?


  她也會。


  隻是,總是用哭,真的有點累。


  雲綠突然想起,黎城丘家的千金丘玲彩,性格冷冰冰的,長著一張很漂亮的臉卻從來不笑,碰見不喜歡的東西,轉頭就走,但卻沒有一個人敢說她教養不好,沒有人敢嘲笑她。


  隻因為丘家跟江家關系非常好。


  據說,丘玲彩曾經是江鬱的未婚妻。是她自己放棄了這個身份,出國去進修的,才讓程筱給撿漏了。


  當然,那都隻是傳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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