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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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裴衡但從未想讓他知道。】


【喜歡一個人是希望他可以平安喜樂,那樣就足夠了。】


【擁有並不是最好的結局。】


翻過一頁。


【記得《橘生淮南》裡洛枳說,比起他眾叛親離和我相依為命,我更希望他能得天獨厚,應有盡有,被全世界喜愛,哪怕彼此相忘於江湖。】


【不過,我和裴衡之間沒這樣的選項。】


【我於他,始終隻是個毫不相幹的人。】


【他就算記得我,也隻是因為他記性好。】


【但所有的所有,都不妨礙我祝願他得償所願。】


【我會看著你幸福下去。】


如果你是這樣認為的,鄭思意,我也可以做到。


林觀研這樣告訴自己。


我來成全你。


他答應和文芷結婚,因為鄭思意不喜歡他,也因為裴衡喜歡文芷。


他要裴衡看到鄭思意。


反正對於文芷而言,林觀研成為她的丈夫就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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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做文芷人生裡最大的戰利品。


一開始,日子似乎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裴衡也在他的有意安排下,接近了鄭思意。


林觀研沒再去管後面的事。


直到,裴衡和鄭思意結婚,他發現鄭思意還是進入了他的生活。


他忍不住出席每一次鄭思意可能會來的家宴,但每一次又繃緊了臉讓自己看上去對一切都不感興趣。


然而感情如果能被理性控制,就沒有情不自禁這個詞了。


他還是會關注鄭思意的一言一行,會讓佣人把鄭思意愛吃的菜擺到她面前,也會在鄭思意飯後散步的花園裡種上她愛的栀子花。


如果鄭思意是他的妻子,他會明目張膽地偏愛她。


可她不是,他隻能通過小事讓她的生活盡量舒心。


結婚後的一段時間裡,鄭思意氣色很好,笑容也多。


每次見了他,都會禮貌問好。


隻是「表哥」這個稱呼總讓他煩躁。


後來,他找到了緩解的辦法。


他把鄭思意隨筆上的文字親手做成了一本書。


飯前,他總會坐在落地窗的沙發上翻看。


在此刻,他似乎擁有了獨一無二、隻屬於他的鄭思意。


聽著她的聲音,看著她寫下的文字,他沉浸在幻想的世界裡。


慢慢地,他發現鄭思意變了。


她不愛笑了,即使笑也不達眼底。


她瘦了很多,臉上的紅潤也消失了,還有眼下的青影。


林觀研想親口問問她,可卻沒有任何立場。


他隻能派人去調查。


得知真相的他氣血上湧隻想揍裴衡一頓,可他又怕鄭思意心疼難過。


於是,他隻能從文芷身上入手。


可文芷以為他是在吃醋,和裴衡反而走得更近,以此來刺激他。


他從來不知道會有如此棘手難辦的事。


文芷想讓林觀研喜歡上她,這將是她最值得炫耀的事情。


裴衡想要彌補文芷,這是他自以為是的愧疚。


而鄭思意真心被辜負,隻得一個人吞下苦果。


懊悔至極。


這是林觀研那段時間的感受。


早知當初,他就不該自以為是地成全,讓鄭思意落到如今的境地。


現在他又不知如何插手。


正如鄭思意所說,優秀不是被喜歡的理由,其實喜歡本來就沒有理由。


他不可能壓著裴衡去喜歡鄭思意,就像他不能強迫鄭思意喜歡自己。


那段時間,他Ṭų⁺會派人跟著鄭思意。


在她有需要的時候為她提供幫助。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後來,他發現鄭思意看裴衡的眼神徹底不一樣了。


再無愛意可言。


她避免和他們接觸,也幾乎不來參加家宴。


她沒離婚,但一直一個人生活。


林觀研不明白她為什麼不離婚。


難道內心深處還是不舍嗎?


見不到鄭思意的日子裡,他都在思念。


這份思念深入骨髓,痛苦煎熬,卻又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


他和文芷的合約要到期了。


但他知道鄭思意即使離婚,也不會再想和他們有任何瓜葛的。


鄭思意一向是個道德感很強的人。


在她眼裡,林觀研的身份永遠是裴衡的表哥。


如果真有離婚那一天,他和鄭思意可能再無瓜葛了。


那最起碼現在,就讓他護著她吧。


即使被她知曉他的心意,都無所謂了。


反正他隻能是她人生的過客。


所以,舅舅斥責鄭思意的時候,他直接站了出來。


把她送回家的路上,他怕鄭思意直白地問他。


但是鄭思意沒有。


她隻是感謝他,卻沒往那方面想過。


和文芷離婚那天,文芷捶了他幾拳來抒發自己的不滿。


很快,她又轉頭和裴衡親密了起來。


文芷從來沒有非誰不可,她隻要足夠的光環和寵愛。


他告訴了鄭思意這件事。


隻是希望她能明白裴衡並非良配,最起碼不會是她以後和孩子的依靠。


出乎意料,鄭思意說她會離婚。


林觀研希望她可以擁有新的美好人生。


即使以後和他再無關系。


鄭思意的父親去世了。


林觀研再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無力。


他既無法讓鄭思意父親起死回生,也無法陪在鄭思意身邊撫慰她的痛苦。


那就隻能幫她重振精神,讓她意識到新的生活可能。


看到鄭思意在孔琪懷裡淚流滿面,他也因為鄭思意的眼淚而心痛不已。


是鄭思意讓他明白如何去喜歡一個人,也是鄭思意讓他真實地高興和痛苦。


他們之間好像到最後變成了俗套的救贖文學,隻不過從始至終都是單向的罷了。


明明他一開始隻是在觀察鄭思意,明明鄭思意對他而言隻是個喜愛的人物。


可不知何時,鄭思意走進了他的心裡,那個真實具體的她俘獲了他。


鄭思意從未因為這份喜歡而得意,也從未利用過這份喜歡。


其實隻要她想,他願意為她報復那些傷害她的人。


【鄭思意,我們兩不相欠。】


【不,鄭思意,你欠我一份兩情相悅,一份心有靈犀。】


這麼久了,林觀研最後在本子上寫下這樣一句話。


再後來,文芷成了糾纏裴衡的人。


裴衡終究對鄭思意動心了,失去鄭思意的遺憾讓他無法原諒自己。


他不可能接受文芷。


文芷卻不明白裴衡怎麼會變心。


在她心中,鄭思意一直比不上她。


就像她不明白林觀研是怎麼會喜歡鄭思意一樣。


她氣惱於自己輸給了鄭思意那個不起眼的女人。


林觀致遇到了喜歡的人,終於交了人生第一個女朋友。


林觀研見到了她,勸她不要插手林家的事。


難道和林觀致過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嗎?


可看到她堅定地維護林觀致時,林觀研生出了不可抑制的委屈。


他掩飾得很好,用鐵青的臉色。


其實,他知道,他隻是希望有人可以無條件地偏愛他,不是因為他的優秀,也不是因為他的出身。


隻是因為他是林觀研。


就像他一開始會關注鄭思意,不過是在她身上發現了他渴望的偏愛。


他看著遞出戒指求婚的林觀致,真心希望自己的弟弟擺脫了原生家庭,擁有真正的幸福。


而他無論在競爭中獲得了多少關注,那個缺愛害怕被拋棄的小男孩從未真的長大。


或許當初他不去爭,而是愛護自己的弟弟,他有機會和自己的弟弟彼此扶持、相親相愛。


一切都晚了。


行路至此,也隻能是不回頭了。


林觀致結婚那天,他終於決定要脫離牢籠。


都到此結束吧。


他不想繼續困在原地,他想試著追隨本心。


鄭思意在許久不更新的朋友圈裡發了一張夕陽的照片。


圓圓的落日染紅了半邊天,在江面的波紋上鋪灑下金燦燦的光芒。


也許他應該到鄭思意的身邊去,那會是新生最好的起點。


和鄭思意重逢後,兩個人漸漸成為了朋友。


在鄭思意的引導和傾聽下,他學會表達真實的感受,也學會感知自己真實的情緒。


他發現,原來人需要先愛自己。


感知過真實的自己後,才能感知到真實的他人。


幸好,鄭思意教給了他。


人生未過半,他終於懂得了這個道理。


他不再執著於別人無條件的偏愛,因為他在去喜歡鄭思意的過程中學會了如何去愛自己。


凡是過往,皆為序章。


他的一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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