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別人不是都傳他冷酷無情,性子陰晴不定,最是不能惹嗎?


此刻,他怎麼宛若白痴。


我沒做反應,那人不依了。


傲嬌地把紙張塞進我的懷裡,命令道。


「臨摹十遍,哦不,一百遍,本王明天來取。」


我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對他溫柔又和煦地吐出一個字。


「滾——」


12.


次日一大早,謝陌予說要送我大禮,遣女侍連拖帶拽地把我拉來。


入了璟王府,卻見幾個被繩子拴著的玄衣人壓跪在地上,表情猙獰。


「刺殺我的?」我落座在客座上,雲淡風輕地開口。


謝陌予詫異地抬了抬眸,「看來你並不驚訝。」


自然,這些人可是「老熟人」了。


我瞧著他們臉上的刀疤和黑痣,眸底閃著冷光。


糟蹋長姐的人,我怎麼可能忘記。


我恨不得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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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著他們永墮地獄。


我手指在顫抖,掌心滲著汗,慢騰騰地起身,走到一個高個子男人身前。


「你想說幕後主使嗎?」我輕飄飄地開口。


許是我嗓音太過溫柔,男人冷哼了一聲,傲慢地昂著頭。


甚好,我優雅地從腰間抽出短劍,在他眼前比畫了兩下,驀然刺入了他的胸口。


鮮血染在我的衣襟上,我指尖淡淡地彈了彈血跡。


「那便不必說了。」我笑得像一條花尾蛇。


「那你呢?」我轉頭望向了另一個男人。


他剛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出聲,我的短劍已經刺入了他的身體。


「可是我不想聽了。」我淡聲道。


紅色,像是楓葉,渲染在我的衣衫上。


白裳紅痕,煞是動人。


我的手從最初的顫抖,變得越來越堅定,身後,是幾具還帶著體溫的屍體。


「秦凝絡。」謝陌予用低啞的嗓音喚我,站起了身,脫下外衫罩在了我的身上,把我抱在懷裡。


我眼前又浮現了長姐被打撈起來那一幕,那麼個愛美的女子,漲得發白。


「謝陌予,謝謝你。」我勾唇對著他勉強地笑了笑。


不僅是這一次,還有第一世,他幫我找回了長姐。


「閉嘴,笨女人。」他瞪了瞪我,抬手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明明怕得要死,為什麼還要逞強?」


13.


重來一世,蕭衣衣聰明了許多。


憑借著沈之宴恩人的身份,窩在沈府閉門不出。


及至第七日,她破天荒地去了沈家莊子。


剛入門,卻見院中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幾具屍體。


她倉皇地以手捂唇尖叫。


轉身卻見我含笑地望著她。


「這幾個人熟悉嗎?」我溫和地開口。


蕭衣衣愣怔片刻之後,從懷裡拿出一封書信,厲聲質問我。


「這是你寫的對嗎?秦凝絡,你竟然用阿宴的筆跡把騙我出來。」


我沒有否認,隻挑眉望她。


看來她的系統真的弱了。


這麼簡單的把戲都已經分辨不出了?


「你把我騙出來,究竟有何目的?」女人望向屍體的目光帶了些恐懼。


我靠近她溫柔地笑了笑,左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那麼愛戀。


右手的短劍悄然地刺入了她的胸口。


「自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他們在地下想你了。」我說。


今天的日頭格外的好,柔光灑在屍體上,一個個像是鍍了層金。


謝陌予從檐下走了出來,站在我的身側。


「本王很好奇,你們究竟有何仇怨?她要弄死你,你要弄死她,不死不休,讓你一個堂堂的官家女,不惜手上沾滿鮮血。」


我淡淡地望了一眼自己的手,血腥已經掩蓋了原本的模樣,「知道就好,所以煩請璟王爺日後離我遠些。」


我出言警告。


謝陌予眉梢輕挑,那雙狹長的狐狸眸裹挾著笑意,不在意地拉過我的手,扯出一方紫色的帕子,仔細地擦拭著。


「無妨,本王十四歲便上過戰場,殺過的人也不在少數,手上也不怎麼幹淨,秦凝絡,你說咱們倆算不算天作之合?」


14.


翌日,霧氣濃重得很。


碧雲端著衣服問了一遭,不用遲疑,又回到了中秋宴三日前。


手指摧殘地落在菊花蕊上,看來我猜對了,殺死蕭衣衣,一切便會重新來過。


我剛站起身,突然腦子一片混沌。


下一刻,一個雪花形狀的東西,在我腦海裡轉動。


「宿主大大你好。」一道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


我環顧四周,發現唯我一人。


「我在你身體裡。」


那道聲音又低低響起。


我遲疑地瞪大了眸子,直到那片雪花徹底清晰地出現在我腦海時,才回定了神。


六瓣的雪花,已經殘破了三瓣,它在徑自轉動著,節奏長長短短。


這個是蕭衣衣的系統?


我望著殘破的三瓣勾了勾唇。


淡定地坐在梨花木扶椅上,冷聲道,「你是蕭衣衣的系統,在我身上作何?」


那片雪花轉得更厲害了,節奏是長短短短,急聲道,「不、宿主,我是您的女配系統,這裡是一本叫做《替身嬌妻》的小說世界,您是白月光女配,之前是統統找錯主人了。」


說得情真意切,我不置可否地端起了茶盞。


女配?


纏鬥了幾世了,怎麼這系統以為我傻嗎?


若我當真是女配,蕭衣衣怎麼可能處心積慮一次又一次地要替代我白月光的命運?


用手撩動著花葉,我笑了笑,也對, 蕭衣衣怕是被我殺傻了。


收斂起眸底的冷意,我「純真又無辜」地眨著眸子,故作驚喜,「真的嗎?你真的是我的系統嗎?那你可以幫我嗎?」


15.


蕭衣衣的系統,在我的身體裡,說要幫我攻略男主。


我故作急切地開口,「當真?你可以讓宴哥哥繼續愛我?」


那片雪花長短短短地轉著,「當然,隻要宿主聽從我的話,我必定能讓宿主得償所願。」


我掩蓋著眸底的冷笑,天真無邪地點了點頭。


「好的,我聽你的。不過那個蕭衣衣一直跟我作對,是個心腹大患,我明日便了結她了。」


我慢條斯理地說著,那雪花快轉飛了。


「不不不,不可以。」低啞的嗓音急切地開口。


「宿、宿主大人,那蕭衣衣是你們感情的墊腳石,宿主大大千萬不能再殺她了,不然您就得不到男主了,警告警告。」


是怕剩下的幾瓣也碎了嗎?


我含笑地以肘託著下颌,手指撥弄著桌案上花瓶的花葉,頗為聽話。


「好,都聽你的。」


16.


蕭衣衣的「系統」為了以示忠誠,說沈之宴最喜歡才女,要幫我打造人設。


它給我搞了些所謂的千古名詩,我才知曉,原來蕭衣衣的詩是這麼來的。


「這些是別人的詩,佔了別人的詩,你不覺得不道德?」我低聲開口。


那雪花長長短短地轉動著,「有什麼不道德的?反正這個世界沒有這些詩人,誰先說是誰的。」


果然,它和它的主人一樣,人品不正。


戲園子裡,謝陌予白色長衫赴約而來。


我衝著他眨了眨眼,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


男人身子一僵,那雙好看的狐狸眼,詫異地睨著我,「秦凝絡你這是投懷送抱?」


我冷哼一聲,未待他再開口,小手順著他的袖口伸了進去,在廣袖的遮掩下,在他手心快速地寫下了,「系統在我身體裡。」


謝陌予面上浮現出一絲驚詫,隻是很快,他便面色如常,手指輕輕地捏了捏我手心。


故作孟浪地攬在了我的腰上。


「美人,你可知對本王投懷送抱的下場?」言罷,他把我擁入懷裡,大手鑽進了我的衣袖裡。


17.


「二小姐不好了,大小姐去雲家退親了。」


我剛入門,丫鬟碧雲就急匆匆跑了過來。


「退親?」我詫異地瞪大了眸子,要知道,長姐和雲參哥哥,素來如膠似漆,怎麼可能退婚?


來不及換衣衫,我便轉身上了馬車去雲府。


待趕到雲府時,故事似乎已經到了尾聲。


雲參哥哥面色蒼白地捏著庚帖,雙眸通紅,眸底痛得暴虐。


「當真要退親?」他嗓音嘶啞得厲害。


長姐一身紅色長衣而立,冷漠到近乎刻薄地說,「是。」


「好!」雲參慘笑地望著她。


「秦凝雪,我雲參曾說過,今生今世,永生永生,隻會娶你秦凝雪一人,若你退婚了,這庚帖也用不上了,我雲參此生若是娶不到你,寧可出家當和尚。」


「隨意。」


長姐低聲道,望著漫天被丟撒的碎片,紅了眼眶。


她強撐著保留著體面,轉身,望見了我。


唇角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阿絡,我們回家。」


從雲府前廳到府門,隻有一段路,我們走過許多次,但不知為何,這一次比往日都遠。


走了許久許久。


府門口,踏出門檻後,長姐提起來的那股子氣,像是突然泄了。


她雙手倉皇地撐在石獅子上,眸底的霧,霎那間化成了水。


「長姐為何要退親?」我慌亂地扶起她,不解地低聲問。


「為何?」她笑了笑,拿出帕子隨意的擦拭了眼角的淚,雙瞳毫無生機地望著遠方,不知道透過我看到了什麼?隻聽得她說,「阿絡,我與他終究是有緣無分。」


18.


「系統」說讓我在中秋宴上為沈之宴擋劍,這樣可以刷好感。


我淺笑地稱是。


次日便傳來趙大人遇刺,中秋宴取消的消息。


那片雪花長長短短地轉著,「怎麼會這樣?」懷疑地問。


我故作傷心地灌著茶水,「統統,怎麼辦,沒有中秋宴了。」


那雪花長短短短地轉著,「無礙,明日你約上沈之宴,一起去靈山寺祈福,屆時,我會與你們制造機會的。」


我驚喜得眼眸帶光,「真的嗎?統統太好了,我現在就給宴哥哥寫信。」


19.


去靈山寺祈福,滿天祥瑞。


「系統」說我要把車子停在山腳下,徒步上山,可以跟宴哥哥巧遇。


才走了一半,在四角亭裡休憩,竹林處卻突然腳步聲四起。


不多時,蒙著臉的黑衣人便圍攻在我四側。


「統統怎麼辦?」


瞧著幾個黑衣人,我「慌張」地向系統發問。


那片雪花慢悠悠地轉著,「宿主大人,統統無能為力,生死由命吧。」


「統統,你不是法力無邊嗎?你救救我,救救我,求你——」


「救你?」系統一改往日的軟糯,「秦凝絡,本系統沒辦法對你直接動手,但你毀了本系統三瓣真身,本系統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剐。」


系統嗓音突然就清冷了起來,不近人情。


既然撕破了偽裝。


我要是再演下去,就不禮貌了。


我懶散地倚靠著四角亭的欄杆,眸色清明地望著那幾個黑衣人。


「3——」


「2——」


「1。」


聲音剛落,無數的紅衣侍衛,已經圍了上來。


他們刀光粼粼,兩撥人廝殺開來。


謝陌予從遠處走來,「如何?本王是否該居首功?」


那片雪花快速地長長短短旋轉著,「怎麼會?你怎麼會知曉本座的計劃?」


我輕巧地落座在橫椅上,「系統大人難道不知曉,您說謊時,轉動的頻率是長短短短嗎?」


「秦凝絡。」尖銳的嗓音快把我耳朵給震暈了。


「你以為你這樣就贏了嗎?」


它冷聲道。


突然,它停止了轉動,我隻覺得身上一股奇怪的力在控制我的身體。


我看著腦海裡它的碎片愈發的破碎,它似乎要與我同歸於盡。


手不自主地從腰間拔出了短劍,下一刻已經落在了我的脖頸間。


「秦凝絡,你在做什麼?」


謝陌予慌張地望著我,眸底是濃烈的不安。


身體已經不受我控制。


我大意了,我隻知道那系統精於算計,但卻不知道它還有控制人身體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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