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16

  他開門,話本中的主人公正站在門外,穿戴整齊。


  哪怕有了易容,懷妄也是一身清冷出塵,任誰看了都覺得和話本之人算不上是完全一致,隻能說是毫無幹系。


  兼竹輕咳一聲,“怎麼了?”


  懷妄道,“我們出去。”


  兼竹點頭,反手關上門,“躺了一天,是該出門走走。”


  懷妄成功捕捉關鍵字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鮫州城的街道不同於鷺棲城,入夜過後街道清冷,幾乎不見夜市擺攤。就連城中居民都關上了門窗,沒人出門闲逛。


  空蕩的長街青石鋪路,一線夕陽正對前方,橘紅金黃的餘暉在青石路上投下綽綽光影,兩人並肩的影子在身後拉長。


  “還是鷺棲城好。”兼竹轉頭看過四周收攤的商鋪,“晚上出門逛著熱鬧,宵夜也挺豐盛的。”


  懷妄隨口接話,“人多太擠。”


  兼竹似笑非笑地看過來,“怎麼,兄長也逛過?”


  懷妄心頭一跳,驚覺險些掉馬,他定了定神,“下山辦事,路過。”


  “喔~”


  “……”


  鮫州城天色沉得很快,兩人不過在城中轉了幾條街,四周便全然烏麻一片。


  店鋪都關門打烊,隻有零星幾家客棧半開著門,一盞紅燈籠懸掛吊腳飛檐之下。青黑色的街道中朦朧一點紅光,像是在為異鄉人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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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兼竹揣著袖子悠悠走著,目前他們在明敵在暗,形勢有所不利。但至少有一點他們能掌握主動權——那就是選擇對峙的地點。


  海底受制,客棧受限,這街道就不錯,又長又滑溜的。


  兩人又開啟了闲聊模式。


  兼竹相當享受現在的兄弟話本,“也不知道我們兄弟二人走之後,家裡那畝田打理得如何。”


  懷妄,“應該死不了。”


  兼竹深以為然,“畢竟有兄長養的鵝看著。”


  懷妄,“……”


  兼竹雙手合十,“真是萬物有靈。”


  懷妄腳下快了幾步將他甩在身後,兼竹笑了一聲又跟著晃上前。


  他們漫無目的地走著,漸漸地街道四周都沒了人跡。夜風鹹湿,迎面拂來,吹得街攤外的幌子哗啦啦翻動。


  一片寂靜沉黑之中,前方忽地出現一處燈火。


  隨著兩人走近,就看這條杳無人跡的長街上唯一一家商鋪亮著燈。明燈燭火照亮了攤上的各種琳琅小飾,紅布上擺滿了晶石玉瑗、珊瑚貝殼。


  走到攤前,兼竹側頭看了一眼,守攤的小販垂著頭看不清面容,見兩人走過也不招呼。


  他隻一眼又收回目光,轉頭同懷妄隨意說笑著,“這年頭做生意也是辛苦,好在兄長有錢,夠我們坐吃山空。”


  那小販身形一晃。


  懷妄側眼看著兼竹,感覺他氣人的本事還是一如既往。


  兩人越過那小攤沒有停留,又走出一段路後,同時停下腳步。


  前方一模一樣的商鋪亮著燈,垂頭坐著先前那小販。


  兼竹揣著袖子戲笑,“兄弟連鎖鋪?”


  身側懷妄沒有回話,兼竹卻感覺到他周身氣息凝煉了起來,是備戰的狀態。


  大概是知道兩人有所察覺,對面也不再隱藏身形。空蕩寂靜的街道四周瞬間蹿出幾十道身影,從四面八方向著兩人襲來!


  真正的殊死之戰不像宗門的試煉場,大家還拱手行禮一個個排著隊上。那幾十道身影一瞬同出,便是蜂擁而上。


  問闲藏於鞘中,懷妄沒有出劍,指間劍意卻招招斃命,回身揮袖,遊刃有餘。


  一片混戰之中,兼竹掏出那把雕花折扇,跟敲雞蛋似的在偷襲者頭頂一陣“乓乓乓”。


  兼竹自得其樂,“敲敲鹹魚。”


  劍風掃過三道身影,三縷青煙消散空中。懷妄回頭看了那歡實的身影一眼,“……”


  街上的偷襲者很快被解決掉,和昨夜一樣化作青煙,全是一抹抹分神。


  分神化形顧名思義,至少是分神期大能所為。三界之內,大乘唯有懷妄一人,叫得出名諱的合體期不過八位,至於分神,總共不過幾十人。


  兼竹問道,“鮫人一族的老大是什麼修為?”


  懷妄,“鮫人王二十幾年前得了傳承,從分神一躍至合體。”


  兼竹若有所思,“能做到一次分出幾十抹神識的人至少是合體。”


  懷妄淡淡,“在幾個月前的確是。”


  現靈氣暴漲,很多事今日不同往時。


  鮫州的異狀終於同靈氣復蘇扯上了些若有似無的關聯,兼竹沉吟片刻,“鮫海的對面是哪裡?”


  懷妄,“無主海域。但從水路北上,可至東瀛。”


  兼竹抬眼,他大概明白了懷妄在此地停留的原因。


  “回吧。”懷妄道。


  在一場混戰過後,前方那亮著燈火的攤鋪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這條街道明顯被設了障,兼竹沒有出手,等著懷妄來破。


  懷妄抬起手,搜尋著陣眼所在。兼竹本是靜立一旁,闲暇之餘掃過四周,忽而瞧見懷妄腳下青石板縫隙間似蹿出一縷不起眼的青煙。


  這青煙悄無聲息,像是剛剛未完全消散的一縷。


  兼竹心頭一跳,沒來得細想,僅憑直覺一把拉過懷妄——幾乎同時,那細煙凝成實質突然襲來!


  他堪堪避開,小腿卻被“咻”地擦破。


  隻是一瞬,一道凌厲的神識破空刺入,那青煙便被懷妄捻滅在空氣中。


  咚、兼竹輕抽一口氣半跪在冷硬的青石板上,接著一隻有力的胳膊繞過他後背,將他撈起靠在自己身前。


  “兼竹。”懷妄叫了他一聲。


  這大概是兩人重逢之後懷妄第一次叫他名字,兼竹此刻卻無心其他。小腿腿骨上那道擦傷又麻又痛,他沒忍住呻喚了一聲。


  他任自己靠在懷妄肩頭,小腿已經使不上力氣。懷妄眉心緊蹙著,伸手要去查探他的傷口,兼竹按住懷妄的手,“先回客棧,外面不安全。”


  “好。”


  兼竹額角隱隱滲出汗珠,也不知道那青煙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竟能瞞過他兩人的神識,後勁兒還這麼猛。


  “我好像站不起來了。”他試著支稜,“腿上沒知覺了,我會不會變成一條小美人魚?”


  “別胡說。”


  話落,兼竹感覺枕在自己頭側的胸膛上下起伏著,那顆心髒有力地撞擊著他的耳膜。


  下一刻,一隻手繞過他的膝彎——懷妄任他倚在自己懷裡,將人抱了起來。


第19章 、心緒難明


  哐啷,房門直接被靈力震開。懷妄抱著兼竹快步走進自己屋裡,徑直到了榻前將人放下。


  兼竹撐在床榻上,痛得直冒汗。


  懷妄坐在床沿,伸手撩開他的袴角,隻見瑩白的小腿上落下一道傷痕,傷口不深,卻有青紫色毒素蔓延。


  青紫原本隻在傷口處,回客棧的這麼一小會兒就蔓延到了巴掌大小。


  兼竹半靠著床頭,忍著沒有喊痛,隻運轉靈力試探那處傷口。靈力剛一調轉,青紫色的面積瞬間擴展。


  懷妄一把握住他的小腿,鉗住傷勢延伸的方向,“不能運轉靈力,以免侵入四肢百骸。”


  “那怎麼辦。”兼竹看著腿上的青紫發愁,“像擠臘腸那樣一點點擠出來?”他說著拿手擠了擠小腿,傷處立馬滲出一絲淤血。


  懷妄,“好像可以。”


  就是效果差了點,按這進度估計得擠一夜。


  兼竹暢想,“我的嘴要是跟靈鶴一樣長就好了,自己就能把淤血吸出來。”


  懷妄,“……”


  兼竹遺憾之情溢於言表,“長岔了。”


  懷妄頓了片刻,忽然抬起他的小腿俯下身去——在兼竹怔神之間,溫熱的唇貼上了他的傷處。


  兼竹隻覺腿上一痛,帶了瘀毒的血便被懷妄吸了出來。他輕顫了一下要抽回來,“懷妄。”


  接著小腿又被拉了回去。懷妄的唇還貼在他腿骨上,唇邊沾了殷紅。他抬眼看來,“別亂動,不然你腿就廢了。”


  兼竹立馬不動了。


  懷妄的銀發在埋首間掃落,拂過他的小腿,有點涼又有點痒。兼竹看著他,後者沉眉垂眼,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他沒想到懷妄會親自幫他吸出來。


  十來下之後,大部分淤血被清理幹淨,懷妄擦了擦嘴角,“剩下的已經侵入經脈骨髓。”


  兼竹補充,“藥石無醫。”


  “不要瞎說。”懷妄皺眉,“傷勢暫時不會蔓延,短時間內沒有危險。”


  兼竹稍稍松了口氣,看來情況沒他想的那麼糟糕,“今晚來的到底是些什麼鬼東西。”


  “我也不知道。”懷妄細細看過他的傷勢,“但潛在的危險沒有根除,得及時尋醫。”


  兼竹的心又重新提起來,“要是廢了怎麼辦,以後是不是就要和你的靈鶴一起單腳獨立?”


  懷妄,“不會。”


  兼竹敷衍,“我信了。”


  細風從窗縫間吹入,兩人的影子隨燭火搖曳晃動了一下。懷妄看著他,忽然問道,“為什麼要拉我一把?”


  兼竹對上他的眼神,明躍的火光偏折落入他眼底,裡面有很復雜的情緒。


  他勾唇,“我日行一善。”


  懷妄聞言沉默地坐在榻前,半晌,他道,“謊話連篇。”


  這人嘴裡就沒一句話是真的。雖然如此,但懷妄想,兼竹卻從未害過他半分。


  “你先休息一晚,藥宗就在瀛洲,明日一早我們離開鮫州去拜訪藥宗。”


  兼竹確實有點困了,他打著哈欠,“鮫州的事辦好了嗎?”


  “差不多了。”


  “那就好。”


  兼竹放下袴角。盡管自己暫時無性命之憂,但在鮫州城內用不了靈力還會有別的危險。這種情況不明的傷口,還是越早處理越安心。


  懷妄說,“你睡吧。”


  “夜安。”兼竹沒有客氣,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躺在懷妄的榻上倒頭睡了過去。


  夜涼如水,燭火幽微。


  懷妄在榻邊坐了一宿直到天明。


  ·


  翌日晨,兼竹被懷妄叫醒準備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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