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許莼一時有些進退不得,隻能諾諾道:“九哥,您慢慢洗,有什麼事叫一聲他們就進來伺候了,這邊有澡巾和澡豆、薔薇香露,都還挺好使的,您先試試,若是不合用叫他們換別的。”


說完便要出去,但雙眼卻有些舍不得,隻悄悄看著謝翊的背影。


謝翊卻已在水裡轉過身來,坐在靠著水池壁邊修著的石階坐了下去,大半身都浸在水中,往後靠著,隨口吩咐道:“把酒拿過來給我。”


許莼面如火燒,走過去拿了那壺酒和酒杯,期期艾艾道:“九哥一路騎馬過來,恐怕受了涼,腹中是不是沒什麼食物,空腹喝酒又泡溫泉不大好,不如先吃點點心。這綠豆糕和奶油酥,都味道挺好的,不大甜,還有鹹的火腿粽子。”


謝翊道:“嗯。”


許莼也不知他這是不是同意了,就隻覺得九哥今日好像心情不大好,不似前些日子見他溫和又溫柔,倒有些和之前剛遇到他,中毒養傷那陣子,陰鬱又冷漠,這是哪裡受了氣嗎?


他隨手撿了幾塊點心在瑪瑙碟裡,看著頗為誘人,這才又把酒壺和酒杯也放上去,沿著浴池邊走了過去,放在九哥邊上,又看到九哥靠著浴池邊,閉著眼睛,水霧蒸得九哥蒼白臉上多了些血色,結實的手臂擱在浴池邊上,肌肉隆起,十分結實。


他忍不住單膝跪下,捏起一塊綠豆糕,送到謝翊唇邊,謝翊閉著眼張嘴吃了,睜眼看了他一眼:“你自己也吃。”


許莼笑嘻嘻,又拿了一枚荷花酥喂給謝翊,然後果然自己也吃了一個,卻又去拿了粽子來剝,其實是私心覺得粽子剝著時間久,能留在九哥身邊更久一些。


粽子做得小巧玲瓏,雪白軟糯,都是一口大小,中間是蜜汁火腿餡,謝翊來者不拒,都吃了,連許莼一粒一粒捏著的櫻桃嵌奶油酥,他也都吃了,又吩咐他:“斟酒過來。”


許莼連忙斟了一杯櫻桃酒給謝翊,謝翊卻沒接酒杯,自己拿過那酒壺,對著嘴直接喝了幾口,一飲而盡。


這櫻桃酒果然極為醇厚,摻了蜂蜜和碎冰在裡頭,飲下去一線暖熱從喉嚨直入丹田。謝翊將酒壺擲回了岸上,看許莼身上衣服其實也都湿了一半,微微眯了眯眼睛。


許莼手忙腳亂接了那酒壺放回去,一邊道:“九哥怎的喝酒這麼急,等洗完了再慢慢喝不好嗎?”他轉頭,看到謝翊屈起修長有力的腿,一手搭在小腹上,抬了抬下巴,充滿威懾力的眼睛盯著他:“衣服脫了,下來一起洗。”


今夜的九哥似乎格外桀骜不馴,眼睛黑沉沉的,但充滿了吸引力。


許莼心跳得非常快,用力咽了下口水,身體甚至在無意識微微發著抖,仿佛在面對一隻極其危險的猛獸,拒絕九哥仿佛會死,但是走過去,仿佛也會死。


一陣穿堂急風從高高的遊廊吹了過去,燈籠和屏風旁燈架上的蠟燭撲的一下全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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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池裡漆黑一片,外邊春溪依稀問了一聲,許莼連忙揚聲回道:“不必進來。”


浴池裡忽然又安靜了下來,九哥似乎一直盯著他,目光炯炯。屋裡太暗了,其實許莼什麼都看不見,但他卻能感覺到九哥那充滿威懾力的目光一直看著他,他耳根熱得猶如火燒一般。


外邊的雨聲仍然哗啦啦地下著,落在水面。許莼中究竟沒有去點亮那燈籠燈枝,隻是伸手去輕輕解了衣襟的腰帶,輕薄的衣袍湿漉漉沉甸甸,盡皆落到了微涼的地面上。


屋外雷聲轟鳴,延綿不絕,屋內外忽然倏的閃了一下,一瞬而過的閃電光裡,謝翊隻看到許莼筆直修長飽滿的雙腿和赤著的雙足探入了水池中。


雷聲摧枯拉朽,仿佛要摧毀一切,暴雨滂沱,滌蕩萬物,哗啦啦的大雨整整下了一夜。


第49章 雨露


許莼還沒睜開眼睛, 就被窗口過於明亮的光線刺到,用小臂遮過眼睛,然後就被全身的酸痛弄得龇牙咧嘴, 然而昨晚帶來的羞恥感排山倒海湧了上來, 他恨不得立刻鑽入被中。


先是被九哥狠狠地按在浴池邊親他的唇, 仿佛一頭危險的巨獸啃噬舔食,充滿了攻擊性, 仿佛要將他連皮帶骨吞吃殆盡。他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一直發著抖……不爭氣地激動又落淚,九哥摸到他臉上的眼淚,問他不願意嗎?


自己當時滿身都是熱出來的汗, 心跳得飛快, 頭漲眼暈, 又急又慌, 也不知怎的抽噎著說了句我不會。


原本一直氣勢冷硬步步緊逼的九哥忽然在黑暗裡笑了。雨落水裡的聲音太大了,他原本疑心聽錯了,但九哥靠他很近的胸膛不斷震動著, 竟然是真的在笑他,他十分羞慚,恨不得鑽入地裡。


九哥本來死死壓著他, 緊緊握著他手腕的,後來松開來, 替他理了下湿漉漉亂糟糟的頭發,扯了岸邊薄巾披在他身上, 讓他先出去。


那時候懵懵懂懂爬上了岸上, 走了兩步轉頭看到九哥坐在水裡, 冷靜沉默看著他。他當時忽然就有一種直覺, 如果就這麼走了, 大概……自己和九哥的緣分就隻到那一日了……可能連朋友,兄弟,師生,也都做不了。甚至可能自己都再見不到九哥了,他甚至還不知道九哥叫什麼名字。他當時也不知道失心瘋了還是怎麼的,忽然轉頭再次回去噗通重新跳入水裡,撲到了九哥身上,沒臉沒皮地和伸手接著自己唯恐摔了的九哥說:“九哥教我……”


多少片段閃回在腦裡,許莼緊緊閉上眼睛,羞恥得沒辦法面對昨夜蠢到極點的自己。九哥接著他在水裡,仿佛又笑了聲,依稀說了他太小了還是什麼,雷聲太大了他聽不清楚,又或者是他已經顧不上聽,他害怕那是拒絕。他還記得他非常努力地在雷鳴閃電中去夠著對方的唇,一路熱烈笨拙地用嘴摸索著他的臉頰和耳朵,期期艾艾又慌亂地討好著他,在他的耳邊說了許許多多亂七八糟的話本上戲裡看到聽來的甜言蜜語。


現在清醒時一想到就恨不得打暈當時的自己。九哥怎麼看自己呢?


九哥後來好像一直在笑,他隻緊緊抱著九哥,沉迷在這種從來沒有過的親密的擁抱中,他覺得九哥也喜歡,抱著他腰的手臂一直很緊很穩。


……然後……就是迷亂混亂的一夜,雷聲轟鳴聲一直很大,滿世界仿佛都是水聲和雷聲。


他是如何痴纏著九哥最後到了旁邊房間的臥榻上的都不記得了,所有的記憶都十分模糊。隻記得九哥非常溫存,非常克制,但是又太堅定了,他遲鈍而茫然地順從,被牢牢控制著,關鍵時刻顫抖退縮和眼淚,都無法讓九哥略微放松一些對他身體的桎梏。


他像被捆束四肢宰殺的悚慄的羔羊,困住他四肢的是九哥令他沉醉的熾熱結實的身體。他又像是被穿在滾燙鐵籤上炙烤的魚,渾身塗滿了香油,掙扎著拍著魚尾。他的呼吸急促,心跳得快要漲破胸膛,唇舌偏又被甜蜜糾纏,瀕死前的窒息感帶來光怪陸離的感覺,他牢牢汲取著那一點唇舌上的慰藉。


然後最後當他品嘗到那短暫甜美而純粹的感覺,他仿佛嘗到櫻桃乳酪酥中心最鮮甜的一點蜜,食髓知味。略得到放松他便趴在九哥身上索要那更多甜蜜的親吻,更緊密更用力的擁抱。


許莼輕輕哀嘆了一聲自己的不知廉恥,卻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腰仍然牢牢被一隻手握著,他想翻身,謝翊抱緊了他,低聲道:“別亂動。”許莼閉上眼睛,羞恥得恨不得裝作沒醒來。


謝翊心裡也並不好受。懷裡許莼被光滑細軟的繡花亮緞被子裹著,但仍然露出了光滑的肩背,在墨綠色緞面錦被的襯託下,在清晨的柔光裡,散發著珍珠般渾然的微光,而在他掌下的腰仍然充滿了屬於年輕人的緊致彈性。


華美帷帳後,暮春的光透過琉璃窗,柔和明亮,空氣裡還有著縈繞不去的屬於昨夜的薔薇芳香。


他記得他倒了許多,把那些供他們洗浴後潤肌的薔薇清油全傾下,少年肌膚本來如珍珠一般的光澤,慢慢變成粉光致致,仿佛開得正好的春日的薔薇,又像是園中灼灼粉桃。


昨夜暢快後懶洋洋的感覺仍然遺留在四肢百骸,周公之禮,共效於飛,原來如是。


“許莼。”謝翊聲音有點沉,可卻又十分溫柔,珍之重之,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許莼沒法再裝睡,睜開眼睛,謝翊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額頭,仿佛在確認他的身體狀況,又仿佛在描摹他的眉眼。


許莼隻覺得酥酥痒痒,卻又不敢躲避,輕聲道:“九哥。”


謝翊道:“我字明夷,謝明夷。”


許莼:“哎?”原來九哥姓謝。


謝翊慢慢手指劃下觸摸他的唇:“是我父親病重時候給我起的字。我還沒滿月他就去世了。明夷,是易經卦名。離下坤上,離為明,坤為地。明入地中,卦象不好,因此明夷於飛,垂其翼。”


“我以前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給我留下這樣的字。畢竟長輩們不是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展翅飛翔嗎?”更何況他名為“翊”,翊者,立羽也,舉翅而飛,為何偏偏又給自己起個示意垂翼的名字?


“後來才知道,他已知道我定然要受制於人,隻能希望我和光同塵,翼斂鱗潛,如此,才能有機會一飛衝天。”


這就是九哥隱姓埋名,秘不示人的原因嗎?許莼忽然憐意大盛,轉過身來,看向謝翊:“九哥別想太多,您才華如此,一定會扶搖直上九萬裡。”


謝翊按著他的肩膀,不讓錦被滑落。昨夜風雨大作,清晨涼意侵人,窗外花草都被大雨洗得鮮豔,葉碧似染,花濃如醉,水聲依然潺潺響著,與遠處的瀑布聲遙相應和。從窗外看出去能看到外邊鹿角尖峰上瀑布倒掛數條玉帶,聲勢逼人。這別業依山靠水,草木繁盛,水氣太重,隻恐他著了涼。


許莼卻隻依偎入他胸膛,耳根上尚且有著齒痕,那是昨夜他不曾憐惜一心放縱的證明,但他還是不知逃脫,而是顫顫巍巍閉著眼睛,甚至還傻乎乎自投羅網笨拙地回應著他。


像隻沒有利爪和尖牙的小貓,隻會呼嚕嚕替他舔著傷口。


還以為小紈绔年少無知,貪花好色,早識風月,誰知道竟是個實心實意的憨憨,這麼說來初會他說隻是試一試是真的了,第一次便挑上了他,也不知這是孽緣,還是僥幸。


謝翊心中嘆息,伸手輕撫他的發絲脊背:“昨夜是我不對,我的身份,暫時還不好與你說,但除此之外,總不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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