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付佳希嗚咽,“嶽靳成,你想讓兒子有個殺人犯的爸爸嗎?”


  是當頭一棒的警醒。


  也是枯灰飛散的絕望。


  付佳希顧慮兒子,權衡聲名,唯獨不曾體恤過自己的丈夫。


  所有。所有人都知道,在相識的最初,她其實是與嶽少恆互有好感,共有可能。


  那他算什麼?


  冤大頭白痴傻逼蠢貨?


  嶽靳成的心擰成一股細繩,捆住自己,也恨不得勒死嶽少恆。


  他甚至,開始懷疑,在付佳希心裡,自己究竟幾斤幾兩。


  怒意之下,語氣也如失去理智一般的冷傲決絕——


  “付佳希,你是我老婆,你的所有都屬於我,我的人,別人一個邊都別想沾。”


  付佳希當即辯吼,“我才不是你的!”不是附屬品,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嶽靳成胸腔擠壓得快要炸開,眼角都氣紅了,“你怎麼不是我的?”


  付佳希帶著變調又尖銳的反抗,“我又不是離開你活不下去,沒你之前,我一樣活得好好的。”


  “所以,你想過離開我?”


  “誰也不是誰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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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靳成倏地閉聲,定定地看她數秒,然後轉身走了。


  本以為是退讓與遷就,好讓氣頭上的彼此先冷靜。


  付佳希深呼吸,壓下激憤情緒。


  嶽靳成看似張弛有度,有分寸,可她了解,他真豁出去的時候,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付佳希放不下心,再去找他。


  可手在門把上擰了又擰,擰不動,竟然上了鎖。


  ……這個瘋子。


  那一瞬,這些年的委屈無限放大,通通爆發。


  錯的又不是她,憑什麼錯都歸於她?


  他這樣做,無非是逼她服軟和低頭。


  付佳希覺得沒意思透了,後來,她不吵不鬧了,在上鎖的房間枯坐一下午,管家送來的水、小食,她都沒有吃。那一天的嶽宅,像幽深陰暗的牢籠。


  嶽靳成再次露面,是黃昏傍晚。


  付佳希一直記得,那一日的夕陽顏色很特別。暗調的橘黃,招搖地霸佔了她身後的白牆。濃烈、刺目,像燒著的火,又像壞掉的雞蛋。


  嶽靳成浸潤在飽和度極高的光線裡,眸色盡顯疲憊。


  付佳希仰頭看著他,冷靜輕聲,“跟著你的日子,我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


  “佳希姐,你這幾天休息不好?”於小米遞上兩支黑咖啡,“來,提提神。”


  “謝謝啊。”付佳希說:“有點小感冒。”


  “劉組要求比較嚴,加班熬夜寫報告是常事,其實他人挺好的,你如果吃不消,就跟他請會假。”


  “還行,吃得消。”付佳希說,“我挺喜歡劉組的工作態度。”她又問,“對了,明天開四季度經營會議,劉組要匯報的吧?那我需要為他做什麼準備嗎,比如PPT?”


  於小米欲言又止,“行政部會準備的,我們做好記錄聽聽就行。”


  付佳希點點頭,隻當是正常流程。


  這兩日,她的感冒又加重了,鼻塞,頭重,怕傳染給嶽嘉一,在家都戴著口罩。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碰到過嶽靳成一次。


  電梯門劃開的時候,所有人自發安靜。


  嶽靳成主動打招呼,“各位好。”


  然後氣氛才開始松動。


  付佳希和他之間隔著兩個人,互相看不見似的。焦睿時不時地衝她眨眼示意,旁邊一同事關切問,“焦秘書,您眼睛不舒服?”


  焦睿:“……”


  付佳希別開臉,嶽靳成轉過頭。


  像出離肉|體的兩個靈魂,遙遙相望,卻又不願邁近。


  經營季度會重要,高層悉數列席。


  付佳希坐最後一排,但劉勻也坐這裡,她頗為不解。


  市場分析與匯報,難道不由他發言嗎?


  會議由金明主持,總結業績與不足,分職責匯報,通報集團重大項目進程,最後交由主管高層領導,也就是嶽雲宗做下一步工作部署。


  會議質量中規中矩,關鍵信息的提取更是乏善可陳。


  付佳希一直在等,等劉勻匯報市場分析。但直至尾聲,金明都壓根沒記起這個人似的。幾個凌晨加班,無數次核對修改的報告,都被排版到資料的最後。


  兩個半小時,會議即將結束。


  金明調派十足地收尾,“各位同事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如果沒有的話,就……”


  “我有。”付佳希舉手。


  金明沒料到,但仍處變不驚地笑著問,“啊,是我們的新同事小付,你有什麼疑問?”


  付佳希說:“關於第四季度大宗商品市場這一塊,劉組長有補充發言。”


  劉勻愣住,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付佳希小聲提醒:“組長。”


  金明故意不發話,讓他倆難堪不自在,整個會場陷入詭怪的沉默。


  就此時,一道聲音不疾不徐解圍:


  “劉組長,請您做市場匯報。”


  是全程未有多餘言辭的嶽靳成。


  像一劑強心針,亦是拾高的臺階,讓兩人有了迎難而上的路。


  劉勻得到首肯,站起身,背微微佝偻,但步履穩重。


  金明笑不達眼底,“演示資料沒有準備吧,那就盡量簡……”


  “我準備好了。”付佳希示意。


  很快,展示資料鋪設在投影影像上,每一帧畫面、數據、表格,思路非常清晰。


  劉勻很久,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機會,他嚴謹,鄭重,字斟句酌地開始闡述。


  才思俱齊,深耕行業,他對市場風口的捕捉敏銳,對集團的發展業態相當了解。除了剛開始時的略顯緊張,劉勻的解說極具深度。


  與會人員的專注神態,與方才截然不同。


  十五分鍾,劉勻完成匯報,深鞠一躬。


  嶽靳成率先鼓掌,頷首回敬。


  繼而,眾員工掌聲連綿,如雷貫耳。


  散會後,金明將劉勻單獨叫至辦公室。


  談話內容不得而知,但於小米經過辦公室時,恰巧聽到一句“你帶出了個好徒弟”。


  她告訴付佳希,“好久沒聽劉組長的發言了,業務水平真的很強。你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金部對你贊不絕口。”


  付佳希一笑了之,她明白,陰陽怪氣的誇贊,實則咬牙切齒。


  趁闲餘,付佳希又回到會議室。


  會議室空出,百葉窗高密度遮光,如一處清幽的避世所。


  她坐在原位置,靠著椅背,仰頭閉目。這樣坐著還是累,於是脫掉高跟鞋,腳尖輕輕抵著地面。


  進來時覺得熱,過了這一小會,空調溫度漸涼,舒適度正好。


  困頓之意抵擋不住,付佳希的眼皮越來越重。


  忽然肩上一沉。


  像靜海下的浪,力道到位。


  付佳希甚至沒有過多慌亂,熟悉的味道自背後熨帖發散。


  嶽靳成也不知何時進來的,看來她是真的累了。


  手勁在肩膀上張弛有度,每一處走穴都精準。


  付佳希舒服得輕輕呵氣,緊繃的身體徹底放松。


  沉浸式體驗剛要啟程,嶽靳成掐準時間一般,把手收回。


  付佳希若有似無地掃他一眼,“要吵架嗎?好了,算你贏。我認輸。”


  嶽靳成說,“勝之不武,我不要。”


  付佳希說,“總裁這麼好面子,真難伺候。”


  嶽靳成一記眼神,剛剛誰在伺候誰,三秒記憶都誇不出口。


  “你對老板這種態度,不怕扣工資?”


  “我迎難而上,把部長和主管高層都得罪了個遍,力薦劉組長發言,還不夠將功贖罪麼?”付佳希聲音有點啞,“你這老板未免過於昏庸苛刻。”


  她感冒嚴重,淡色裙裝襯得人像一株沾夜露的花兒,莖葉犯蔫兒,唯有眉眼鮮活。


  嶽靳成挨著她身邊蹲下,將她的高跟鞋擺好在一旁,“膽子這麼大,不怕以後領導給你使絆子?”


  付佳希借力打力,懶洋洋地說,“他們是小領導,你是大領導,大領導幫不幫正義員工吶?”


  嶽靳成笑了下,點頭,“不管什麼境地,我保你。”


  “我能自保。”付佳希別開臉,不是很喜歡聽這話。


  嶽靳成很坦然,“你可以把我,當成你‘自保’的手段之一。”


  付佳希愣了下,重新看向他,“嶽總,何時變得甘於被人利用了。”


  他說,“不是任何人都能用我。”


  付佳希反應過來,自嘲一笑,“當嘉一的媽媽,面子還挺大。”


  刻意撇開關系,讓溫軟的當下又打了個不怎麼暢心的結。


  嶽靳成臉色沉降一秒,然後就事論事,“金明圓滑狡黠,是嶽雲宗的親信。老劉向來不受重用,大小會議都被他倆有意忽略。你今天替他出頭,日後少不得被金明為難打壓。”


  付佳希早已看出,也深知自身處境,不過,她並不在意,“我隻是柏豐最底層的員工,建言獻策,盡職盡責。金部長作為有口皆碑的中層幹部,若跟一個,還在實習期的員工上綱上線,壞聲名,失人心的,一定是他。”


  嶽靳成道,“明面上,他當然能把戲做漂亮。”


  付佳希說,“暗地裡,我也有法子應付。”


  篤定、自若,還有幾分雲淡風輕的灑脫。付佳希帶著病,精氣神雖不佳,但正是這種慵懶隨性,反倒增添信服度。


  除了迷人,還有賞識,嶽靳成彎了彎唇角,“何必煞費苦心,老板站在你面前,都不會巴結。”


  付佳希輕嗤,“主動獻身的,誰稀罕。”


  嶽靳成說:“我讓兒子來評理。”


  “奸商。”


  “是慈父。”


  兩人你來我往,招式綿綿。


  付佳希身體側了側,換了個更舒服的角度。


  她不說話了,眼皮輕闔。


  “累了?”嶽靳成目光漸柔,雙手重新落下,在她的頸間輕揉慢按。


  付佳希本能一縮。


  感受到她的僵硬,嶽靳成說,“別動,我輕點。”


  付佳希卸下抵抗,眼皮沉耷。


  嶽靳成忽地低聲,“那天晚上,是我說話不對,語氣不好,佳希,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她依然閉著眼,安靜許久,才紅唇翕啟,“你再用力點,這樣更舒服。”


  左顧而言他,但這一瞬,心底已亮起一座座柔和燈盞。


  作者有話說:


  真夫妻做什麼都自然(嶽:說具體點,做什麼?)


  感謝追文,這章也有小紅包。


第22章 豪門


  ◎我一想到要被你叫嫂子,就惡心得不行。◎


  周六, 白朵約上付佳希去國金試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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